乔大姑脸臊的通红,「这也不是怪大夫!每次开了方子,我说在这边抓药,她应该是觉得药贵,坚持回去自己抓药,结果药的年份不够,药力不够,是谁的错?」
药力不够你就在开方子的时候得给加大剂量,不能逼着她回来再买药。
这是把行医的初心给丢了。
丢了初心,老爷子怕是不会把最后压箱底的东西往出拿的。这才是乔大姑始终不放桂枝走的原因吧。
乔老叫孙女:「去把患者请来。这也是她的运道,正好林大夫也在。」
乔大姑就不说话了,站在一边等着。
进来的是个看起来得有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的不讲究,手一伸出手就知道家境如何。乔老先搭脉,然后示意林雨桐。
林雨桐伸手一搭脉,就把手收回来了。说心理话,要不是白老推荐,她真都想起身就走。对乔家,她多少有些失望的。
治了十年能治好才算有鬼,这个女人压根就不可能自然受孕。刚才把脉,很明显的,输卵管的左右都被切除了。她还怀个屁孕呀。你吃十年的药?吃一百年的药都没用。
乔老嘆了一声,却隻对患者道:「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这女人一对上乔老的双眼,就赶紧低下头,转身快步的离开了。
乔大姑还没看明白,「爸,这是什么意思?」
乔老就看林雨桐,林雨桐知道这是考校的意思,就直接说了:「她双侧输卵管被切除了。」
什么?
乔大姑隻把脉把出输卵管有问题,但具体的什么问题,却不得而知。问病患说做过手术没,人家说没有。所以,这十年她真是把能试的方子都给试了,却没有一点效果。这不是坑人吗?她气的就要出去,「上次还敢闹!我找她去!」
「站住!」乔老呵斥,「你学艺不精,辨不了真伪,靠着祖传的方子试探,你有什么脸出去找人家?!」
乔大姑不敢说话,乔桂芝就不明白了:「她知道她不能生,干嘛花钱跑这里来看中医。」方子可不便宜,一道方子三百,再加上买药的钱,一个月好几百往里面折腾,这对于家境不好的人来说,何必呢?而且,这一坚持就是十年。
林雨桐就道:「年轻的时候不太懂事,她做过多次流产……最后妇科病变,手术切了输卵管。」
话没往下说,乔桂芝就懂了,「她是为了家庭。」
保住家庭,就必须这么坚持下去。否则,年轻时候的事就会被翻出来。看中医又不会拍片,不说就不会被人知道。
想到这里,她又悚然一惊,把脉把出输卵管切除就已经叫人意想不到了,没想到连早年做过流产的事也能靠把脉把出来?
白老就看孙女,笑道:「这就是我告诉过你的,人身体的每一次损伤,都会在身上留下记号。这是骗不过手段高明的大夫的,如今,你可见识了?」
是!
白老看林雨桐,「小林啊,我有个不情之请。」
「您老有什么交代,儘管直言。」林雨桐赶紧起身,「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儘力。」
「我这个孙女,功底还算是扎实。你要不嫌弃,你就收她做个徒弟。带在身边,教导几年……」
「这可使不得!」林雨桐赶紧摆手。中医上正儿八经的拜师那是大事,「您跟我师祖相交莫逆,桂枝跟我可是同辈,这不能乱了规矩。」
「相交是相交,拜师是拜师。」乔老看向林雨桐,带着几分祈求之色,「桂枝是个好孩子。」
林雨桐心里一动,伸手搭在乔老的手腕上,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来,终是点了头,「医院才在翻新。等筹备好了,我给桂枝打电话,叫她过去也不迟。我看家里也忙,就叫她在家帮一段时间忙吧。」
乔老就笑,老友倒是收了个体贴的徒弟。
林雨桐没多呆,又带着背景板一样乖乖的四爷和闺女出来。一上车林雨桐就摸手机,直接给白老打过去。
白老就笑问:「怎么?人还行吗?我这老朋友,把孙女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是不是名副其实。」
多大本事林雨桐压根就没看,「乔老非叫他孙女拜我为师……」
「胡闹!」乱了辈分了。
「乔老……时日不多了。」林雨桐紧跟着还是把这话说了,没瞒着。
「什么?」
「我把的脉。」林雨桐就道,「之前送给您的那匣子药,或许有用。」至少能拖延上一两年。
白老沉默了良久,终是嘆了一声:「又少了一个老伙计。」像他们这样的人以后会越来越少,「你回来吧,我明天就过去一趟,陪老朋友住一段时间。」
嗯!
挂了电话,林雨桐心里也沉重,像是乔老白老这样的老中医,越来越少了。每一个都是珍宝。所以往后,最重要的还是传承!
她这边想她的,暖暖拉她的袖子,「妈妈……」
嗯?
林雨桐一回头,瞧着闺女眼泪汪汪的:「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