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喜心酸道:“但凡有一个人为江氏出头,也不会这般。乌姑娘,就有娘了。”他又道:“还有一些细枝末节,要您亲自看了卷宗才明白。”
桓崇郁睁开眼,要看卷宗。
都是郑喜梳理好的消息,一目了然。
当年,江若贞被赵江氏夺婚之后嫁入乌家。
婚后才发现,自己挑的丈夫乌旭海,是青年才俊不假,却并不如自己想象之中那般坚持走仕途。
丈夫甚至情愿和道士论经,都不愿意打点上峰、同僚。
只醉心文人墨客之事。
女子又不能读书入仕。
江若贞纵有千般才情,无处施展。
昔日养母一朝变脸,所嫁夫婿又不如意,无人可以依靠,十七岁妙龄女子的失望和迷惘,可想而知。
那时她身体便积了些顽疾。
幸而,江若贞生下了女儿乌雪昭。
这是世上与她唯一有真正血缘羁绊的人。
不用想也知道,她必定视若珍宝。
一旦女子做了母亲,总会担心自己哪天有了意外,女儿无依无靠。
那时她就开始身体不济,想趁着自己还有些体面,早早为女儿定下娃娃亲。
才有了说亲这件事。
可惜亲事没说成,反而让她体会到孤立无援的滋味。
江若贞到底年轻,还不能全然丢弃养恩亲情。
养父母、长兄长嫂在她心中分量不轻,接连两次背叛,种种不如意累加,病情加重。
才二十出头,就撒手人寰。
留下不足五岁的乌雪昭,孤独在这世上。
可以说,赵江氏,是压死江若贞的最后一根稻草。
桓崇郁看完卷宗,薄唇紧抿,眼眸微红。
难怪。
她小小年纪,却是这样的性子。
能护她的人,已经惨死了。
郑喜道:“为人子女,哪怕只有生恩,乌姑娘没受到江氏几年养恩的福气,心里定然也极为爱重夫人。
赵大人回京后,政绩斐然,任命他为詹事府大学士,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吧……奴婢猜测,姑娘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不愿入宫。”
桓崇郁低声喃喃:“她以为,朕要立赵家女儿为妃?”
郑喜点头。
姑娘和皇上感情这么好,除此之外,他真想不到什么别的缘故,能让姑娘狠下心离开皇上。
伤人又伤己。
桓崇郁紧闭双眸,顿觉心如刀绞。
他穿着单薄里衣起身,幽暗眸色里,含着暴戾,冷脸吩咐:“为朕穿衣。”
郑喜惊讶道:“……皇上,您这是要干什么?”
桓崇郁睨他一眼,郑重道:“朕明日,亲自去宣旨。”
郑喜彻底惊住。
宣旨,什么旨?
封后的旨意?
您还要亲自去!
郑喜不得不提醒帝王:“皇上,明儿除夕,还不到初五啊!”
桓崇郁冷笑反问:“你还要朕等到什么时候?”
要不是半夜宣旨怕吵到她睡觉,哪怕明天是大年初一,百官过来朝贺。
他都不会等。
桓崇郁蹙了眉,不耐烦郑喜现在办事变得这么磨叽。
郑喜一时间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替桓崇郁穿衣。
左右皇上前几天就已经除服了。
安排改就改了。
总比皇上新年里大开杀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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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夜,乌雪昭正在接受乌家人的审判。
荆氏也是今日出了一趟门才知道,外面处处都在说,乌雪昭这么大年纪不出嫁,是因为她经常在乌家庄子上私会男子!
还不知道谣言从哪里传出来的,但传得有鼻子有眼。
这事儿不管是不是真的,乌家女儿的名声,都已经毁了!
莫说是乌雪昭,就是茵姐儿,以后只怕也没有人家敢要。
还有乌家的姻亲们,要知道了这事儿,还不得冲上门来把乌家人都给撕了!
荆氏气得脑子发蒙,立刻禀了老夫人。
乌老夫人连夜将乌雪昭和她身边的丫鬟全部叫过来。
还有茵姐儿。
乌旭海也没得睡。
他是乌雪昭的亲爹,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怎么处置乌雪昭,他的态度很重要。
乌老夫人和荆氏到底顾及姑娘家脸皮薄,就没惊动家里别的人。
一大家子跟前。
乌雪昭、茵姐儿,还有两人的丫鬟,全都跪着。
冰天雪地,即便地面铺了个软垫,由低往高升的寒意,怎么都抵挡不住。
茵姐儿是从被窝里刚出来的,冷得牙齿打颤。
荆氏看着心疼,到底忍了。
屋子里谁都不敢说话,生怕戳破那一层皮。
荆氏绷不住了,直截了当地问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