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轻敲着池沿,秦溯周围笼罩着一层雾气,谁也看不分明她的神情。
若说秦溯唯一预料之外的,那就是永乐帝对她的怀疑,想到这里,秦溯手缓缓握紧,或许父皇总有一天会发现,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其实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十二看着秦溯的背影,敛下眸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秦溯说是闭宫禁足,那就真是给自己闭宫禁足了,不管是永乐帝亲自过来,还是派人送来金银珠宝,各种赏赐,甚至是被永乐帝派过来的晋皇贵妃和秦邈,一律统统都被拒之门外。
正阳宫的大门自从秦溯说禁足之后,再也没打开过。
“这该如何是好?”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永乐帝急得在御书房中扶额,看看那已经堆成山的折子,再看面前一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大臣,这些事情都是秦溯经手的,他哪知道?
“陛下,德妃和三皇子殿下的葬礼已经刻不容缓了。”
“陛下,去避暑山庄之事何时启程?”
“陛下,东海那边来消息了,靖国瘟疫大幅蔓延,控制不住了呀!”
“陛下,三皇子一案还有诸多疑点,还有先前长公主曾怀疑三皇子也是受人陷害的,这是……”
“陛下……”
一群人吵得永乐帝头都大了,“你们非要事事都问朕吗?”
众人面面相觑,对永乐帝这话一个个都愣住了。
“……我等不问陛下问谁?”
永乐帝干脆看向李公公,“长公主还不愿出门?”
“回陛下,确实如此。”
李公公也是面露为难,他现在一天都要往正阳宫跑八百趟,得到的回复全部都是长公主正在禁足中,无一例外。
“陛下,此事还需早作定夺啊,每耽误一天,都是不知多少的生灵涂炭。”
其中最要紧的就是东海之事,那大臣也是连声催促。
“长公主先前没有交代?”
永乐帝当真是烦得头疼,这些事情都是秦溯处理的,他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往常都是全靠大臣,现在大臣反过来问他,他能怎么说?
沈丞相站在旁边,之前一直未曾开口,现在才站出来,“陛下,之前长公主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先前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还需再拿主意才是。”
“那依沈爱卿来说,该当如何?”
看着沈丞相总算是站出来了,永乐帝好像总算是看到点希望。
沈丞相看了一眼众位同僚,“陛下,先前陛下并不在京中,这些事都是长公主殿下处理,想来陛下并不了解前因后果,自然也是为难,不如将长公主请出来,问问长公主的想法如何?”
“现在的问题不就是长公主给自己禁足了,闭门不出吗?”
永乐帝觉得自己现在的声音多少有点咬牙切齿,他怎么感觉这个沈丞相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不如这样,让我等去请长公主,就算是为了大雍的百姓,想必长公主定然不能坐视不理。”
沈丞相似乎是再三思考后开口。
永乐帝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应下来,“若是此法有用,那便试上一试。”
众臣联名写了一封请愿信,递到了正阳宫,沈丞相站在第一个,众臣依次而站,等着秦溯的回复。
看着沈丞相手写的信,秦溯一身素白,头上仅三支素簪,轻轻颔首,“时候到了。”
正阳宫的大门再次打开,门里的秦溯看了一眼站在最前方的沈丞相,两人不着痕迹地换了一个眼神。
在御书房中着急等待的永乐帝听见正阳宫的大门开了,顿时松了口气,让李公公赶紧带上之前那些个赏赐,往正阳宫而去。
并未另选地方,就在正阳宫门口,秦溯让人搬来书案,坐在正阳宫门里,将递上来的折子依次批改,又将该交代的,当场交代下去。
等永乐帝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面,活像是难民营中的施粥棚,只不过各位大人不是难民,手中拿着的折子也不是粥碗。
永乐帝站在旁边,只是静静看着,旁边的李公公知道永乐帝这是不想耽误他们时间,也跟着站着,谁知道这一站,小半天的功夫就过去了。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永乐帝这才带着人上前,众人赶忙行礼,秦溯也同样起身行礼。
“免礼免礼,”永乐帝连忙将秦溯扶起身来,“寻儿可是累了?”
秦溯看了一眼永乐帝,“多谢父皇关心,儿臣不累。”
众位大臣在旁边看着,接连告辞,最后只剩父女二人。
永乐帝让人将赏赐搬进正阳宫中,“寻儿,都是父皇不好,是父皇听信谗言,误会了寻儿,寻儿莫要生气,父皇定然还寻儿一个公道。”
秦溯看了一眼那些赏赐,这次倒是没让人再退回去,“那儿臣就等父皇还儿臣一个公道,父皇先请回吧,儿臣累了。”
正阳宫的大门又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