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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无奇的杨铣,携着他的小侄女,悄无声息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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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羊晓得,她和幺叔这是被禁在那位贵公子大人身边了。
仆从给他们换下贯穿的青布短衫裤,拿了长青白衫袍,梳头换脸,做了打扮。她多年未照过铜镜,望着镜中流苏珠花,不知家中的牛犬鸭禽安好否。
无人时问及幺叔:这该怎么办?
幺叔默默的,只叫她不可多话,不能生事,由是怅怅,心中不免有气,于是好几日都不和他说话。
自得了杨铣,黑甲卫队中便多了辆马车,有两个奴仆侍奉,跟在车舆两旁,若在路上餐饮,送饭食蔬果,而若到了客栈酒楼,则照顾二人起卧。
郡主这请的是哪位世外先生?
天南四仙中的都容与逍遥不羁,私下曾向莫连山打趣。
由荆楚之地北上,天色渐好,秋阳无瑕,牵来郡主的照夜玉狮子马,主仆一行人聊说山河学问,江湖诸事,似与往时无异。
待到郡主阑珊,勒马掉头,踱到那香木马车旁去,意味就不尽相同了。
鸿运带在颠簸中左右摇晃,郡主点道:杨先生,可觉得不舒服?
先生二字是郡主托词,至于问他舒不舒服,则说不清道不明了,毕竟杨铣是个摆弄江舟的浪条子。
那晚初拜后,罗教向叔侄二人带来郡主的话,说他家中已托人照料,一路同到京都便又送他叔侄二人回来,至于到了京都他们再有其他打算,忒是他们自个儿的事儿。
可路上出了岔子,改道川南,前往青神山。
原来前年改投朝廷的归藏派,其掌门两月前暴毙,派中两系争斗,后辈大弟子孔穷贞被赶下山,不久纠集山下灒州义军反攻上山,代掌门钟粹子不敌,死前托人往知州求援。
哪想知州府统灒州军久攻不下,向山西搅叛的纳雍王请援,曲涣得信,令曲嫣暂缓回都,前往拨乱。
江湖武林三大派,昆仑,太山,归藏已立百年,皆视汉室为正统,新朝不过二十载,便降下一派,自然不可轻视,使多年努力白费。
进灒州前夜,杨铣如常来见郡主。
炉香袅袅,郡主卸了金冠,发沉沉长披,玉灯照面,膝上摊着一本游记。
案上沙漏将尽,使女仆从皆在外候着。
书中提及某峰石梁,远观平平无奇,待登顶三丈左右下览,才知其清凉镌秀的美。
郡主笑笑,抬眼见杨铣的手平握在两膝之上,如往常谨小慎微,道:你离本郡主太远
杨铣将锦凳前移二十公分。
还是太远。
再近二十。
再近。
前移二十。
再近。
再近宽袍下的膝将抵上杨铣的小腿。
杨铣扑通跪下,郡主,小人不敢。
郡主将书放到案上,起身走到杨铣跟前,伸出手,递到他眼前,道:你这是做甚,来,起来。
杨铣颤巍巍伸出他满腹茧子的右手。
手上青筋微耸,皮上尽是创口划痕,只是经年过去,徒留浅色的印记。
杨铣,你像我这般大时,身在何处。
藏区高原,随父放牧。
苦寒之地,秋往春归,雪山为家么。
是。
郡主收回手,转过身左右想些什么,不时回首望他一眼。
杨铣高鼻细目,散了渔人高髻,像都容与那般半披,若梳个顶髻,则全然看不出高原族人的模样了。
郡主落回案牍,捡起墨笔,回复灒州军营来信,一边细审,又拿其他军报密信互通,连写五封出来。
杨铣,你助我安眠,有功,待到京都,想要何赏赐?
杨铣便要跪下。
郡主头也不抬道:不许再跪。再跪,打折你的腿。
小人小人想早日回乡,照料家事。
噢?
偶烛施明,杨铣连忙改口:小人,小人别无他求,只望郡主早日治好夜疾。
杨铣啊杨铣,郡主踱步到他身旁,馥郁的安眠香掠过,因那日她挑开帘,目光落处,让她患了无眠的厌疾。
你说,没有你,本郡主如何安眠,这夜疾又怎可愈。她执起他的手说。
杨铣克制不住地抖。
你怕什么?郡主拇指缓缓摩挲着他的掌心,双目微阖,情性颇佳道,此役速结,你同本郡主回京都。
再给你安一个家,嗯?
郡主明媚鲜亮,说这话时,如在两军对垒,敌方将领受百般克制,存一言,而不得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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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错,郡主娘娘想包养她爹
:杨铣心里大为震撼,皇天贵胄馋我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