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许三娘的马夫禀报,想着县令亲娘和媳妇都是众安寺的常客,当即叫来手下的官差,假意分作几组例行巡查,实则出了城门就汇聚在一块,直奔众安寺而去。
闻言,俱都扭头去看。
不知我女儿何处得罪寺庙,要将他扣在此处。
住持匆匆赶来,待问明事由,不由得犯难。
住持忽然转变态度,软和口吻,话语中仍是威胁,想是觉得她小姑娘家被驳了面子,拉不下台,才给个台阶下,软硬兼施。
爹,你瞧,这功德池,里头钱币银两可都积满了。
许嵘来了,许三娘反而安静下来,收起先前的伶牙俐齿。
小姑娘家家,捕风捉影,血口喷人,许大人的家教就是这样,去请许大人来。
他点了二十多个人,你们,去搜,谁敢阻拦就视为同党,当场打死。又指着仆妇,你们带着姑娘回去。
小梅,我们去报官,查查这众安寺的底细。包庇这等邪魔歪道,我看众安寺香火不灵,别叫城里百姓拜错了庙。
她前世今生,总共见了这秃驴三回,他回回都在做恶。
香客哗然,片刻前还觉得众安寺佛法庄严,现在只觉道貌岸然,口碑翻天覆地。
打听得是许嵘的女儿,地方官如同地头蛇不可轻易开罪。
这么多和尚欺负个丫头片子。
谁叫当今天下尊崇佛教,佛寺遍布,僧人势众,宛如豪族一般圈地买卖,大兴土木。外加结交些富贵人家女眷,仗势欺人,更是不将一般官员放在眼里。
来了,来了,县丞来了。
许嵘心气不顺,前几月替县令挖了一箩筐坑,都叫他安然无恙,才刚还被他指着鼻子臭骂一顿。
住持身旁几个大汉围绕,本想柔声说话,不料这小姑娘咄咄逼人。他们寺里,可不止有许家一家是官员家眷,京中的几位夫人常年供奉,他许家需得掂量一下,能不能惹。
仆妇们连忙簇拥着许三娘,作势要走,只觉和尚实在凶神恶煞,毫无出家人的慈悲。
她镇定自若,指着地上被打成一团的和尚,把他带上,报官。
住持话里话外都在包庇,难道和他是一丘之貉。
好一个和尚!
许三娘乐不可支,她非要看看,能不能叫那和尚折在手里,还全身而退。
嘴巴真厉害。
下人们一阵心慌,姑娘到底见了老爷害怕,他们回府里少不了一顿打。
水池金光熠熠,银两铜钱铺了厚厚一层。
许姑娘,这事实乃误会。这小子说话不严谨,并非有意冒犯。
地上人嘴被粗布塞着,只哼哼出声,人蜷缩成虾子般。
她们不避人眼,众目睽睽之下殴打和尚,引来香客围观。
许三娘似笑非笑,真觉得有这个可能。
其余人脚步迟疑,怕姑娘年纪小不知事,得罪了人,到时候许嵘自然是将她们这些下人推出来顶罪。
许嵘见势就收,还要留着后手栽给县令,人不能立时死在他手里。
看热闹的人群挤得摩肩接踵,口耳相交复述着里圈的热闹。
许嵘脑子转过许多利害计较,罕见地没犹豫,若能在鲜花鼎盛之时将众安寺拉下马,一来能让众人晓得他的厉害,二来若招惹怒气,顶在前头的便是县令,正好一石二鸟。
众安寺放着池子
若说这和尚没错,他说话的确不妥当,哪有私下带着小姑娘去房间的道理。
许嵘乃地方上的官员,哪能不知道这些寺庙尼姑庵里头有些勾当,只平时县令一力作保,他们县衙的人便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它香火鼎盛。
好个众安寺,怪道只在县令后院打转,想是早就勾搭上,如今竟敢朝他女儿下手。
这家娘子实在彪悍,说动手就动手,事情闹得这样大。寺里若不出来澄清,恐坏了香火。
许姑娘一定要同我们寺庙为敌?先前老衲说话言重,冒犯姑娘,自当赔礼道歉,还望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将事情闹大,否则,对许县丞也不好。
慢着。两方同时出声,住持索性撕破脸,一凶到底,出家人不打诳语,许姑娘若不谨言慎行,恐有大灾,望你迷途知返。
官差们不同内宅仆妇,打死个人不视为大事,果然拳打脚踢,毫不留力。
许三娘目不斜视,不慌不忙回住持一句,住持留着这话告诫自己吧。佛像前日日熏陶都没能戒掉嗔怒,我看住持将有血光之灾,需得在牢狱里被律法加持,才能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等小梅和王大娘子一马当先将人扭送起来,庙里和尚持着棍棒相对,仆妇们不得不站在主家身边。
哼,许家是好惹的?
便拉下脸,不待住持分辨,一脚踢到地上躺着的人,给我狠狠打。
住持只得忍气,同许三娘商量。
小梅气愤填膺,将这和尚谋划哄骗自家姑娘单独进禅房的事,添油加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