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吓走许嵘,气焰高涨,庙中官差本不敌,不料许嵘从后头突袭,前头又来援兵,犹如困兽之斗,反倒生出些拼死也要拉下这些官员作陪的死志。
只寡不敌众,待得事后清点,县衙官差四五百人,竟个个负伤,连带百姓伤亡,不计其数,场面惨不忍睹。
谁能料到,为着个和尚几句分辨不清的言语,能挑出一场刀光剑影。
县令和许嵘方才同生共死,捡回一条命来便又都翻脸,互相拿捏试探对方的价码。
许嵘差点命丧众安寺,怎能叫他不气,当即便在腹中拟草稿,要参县令一个知情不报,养痈成患。
县令亦是恼怒非常,若是早知晓许嵘正被僧人砍杀,他必要等那僧人成事,才来清理逆党。
两人口角交锋,兵不刃血。
许三娘趁众人不意,假作更衣,带着小梅和王大娘子步行至关押僧人的庭院中。
事件平息,拿刀作乱的和尚当场斩杀,其余的都捆扎起来,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和尚昏死在一旁。
她将茶壶的水倒在那人脸上,待他迷迷糊糊睁眼,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和尚浑身都疼,下意识张口吐出本名,李东。
他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女子,相貌只是一般,当时怎么就挑中她要下手。
不对,他当时只是想先骗个她身边的仆妇,等仆妇着了道,威逼着叫她把家中的夫人小姐引来,就像师傅和师兄们那样,他怎么没成事?
许三娘磨着牙将这名字反复在嘴里碾碎,她微微笑,脚踩到他裤裆,用尽前世今生的恨意。
一声惨叫响彻众安寺,看守的官差上前查看,和尚断了气。
许三娘是许嵘的女儿,他们便佯装无事,领头官差上前道,这里死了人晦气,三娘子怎么还不回府里去,可得小心些。
多谢叔叔关心,这和尚先前意图谋害我,劳烦叔叔待会替我告诉我爹,将人丢去乱葬岗。
那官差头子心道,怪道许嵘竟不怕与县令撕破脸,原来是犯到他女儿头上。把来龙去脉一串联,感慨小姑娘机灵,便安慰道,臭和尚胆大包天,侄女放心去吧,叔叔一定帮你办妥当,叫他死了也后悔活这一遭。
许三娘谢过,带着丫鬟仆妇在官差护送下才离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是昏黑,远远在城外便见内里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四水城端是富贵祥和。
安逸的灯红酒绿之中,城门大开。板车排排拉着数百个伤员往医馆去,在热闹的人群中硬生生挤出一条路。
伤势浅一些的人将寺中情形说来,围观民众不由得瞠目结舌,怛然失色。
那众安寺,四水城里城外的人家,谁没去过?
城里人听闻热闹,蜂拥至各处医馆打听消息。
有那见着自家亲人的,哭啼不休,惨状不忍细看。
年轻男子侯在桥边,身边孤零零只有他们主仆两人。
先开始还有四五个扛着花灯售卖的摊贩,眼下都跑到另一条街去看热闹。
久等人不至,男子轻轻放下手中的花灯,任其漂流于河面上,吩咐身旁小厮,走吧。
灯火下,男子面如冠玉,气度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