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苇和林静涯带着雅雅坐上公交车没开多久,天空压来一大片乌云,先是试探性地下了几滴,然后便急不可耐地细细密密下,落到公交车旁,被微风斜斜地扯过来,砸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响。
雨下的好大啊,雅雅趴在窗边看,我们不会淋shi吧。
林静涯笑笑说,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小起来的。之后也果然如她所说,这场突发的秋雨只是刚开始的时候略微强烈一点,之后便是春天的性格,那种无声无息而又舒畅低缓的轻抚。
等到她们下车时,春雨已经完全退场,只留下路边鲜亮的叶片与街道店铺下仓皇躲雨行人shi漉漉的头顶。
林思苇下车后闻闻空气里润shi的气味,忽然想起姐姐好像晕车,去的时候见她并无不适也就没怎么关注了,但是回的时候却见她吞了好几颗酸梅,林思苇迫切地想为姐姐做些什么,于是她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事先就准备好了的山楂片,递给姐姐:姐姐要吃吗?以前林思苇总是会在她跟姐姐坐公交车的时候带一包山楂给她吃。
林静涯接过山楂片,笑着说:其实我早就习惯了。
雅雅迷惑了,她们都是说些什么啊,奇奇怪怪。
是习惯晕车了吗?我看姐姐还吃了几颗酸梅。
哦,原来是晕车啊。
嗯,这几年锻炼多了,没那么厉害了。
林思苇听后,说了一句难怪也就闭嘴了。
接下来几天秋雨断断续续的,月初格外忙,林思苇比之前都起得早了些,但也只是在姐姐姐夫出发前醒来。
也不知是不是看久了,林思苇现在看她们站在一起都没有从前那种气闷不顺之感。可见习以为常是一股多么恐怖的力量。
刷牙的时候她又想到,姐姐起那么早都从未将她们吵醒过,原以为是她们睡得足够沉,但真正见到才发觉姐姐格外小心的动作或许才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林思苇手拿着牙刷在嘴里不自知地动作着,神游的思绪触及到半夜上厕所在她们门口所入耳的只言片语。
再将牙杯里的水弄入嘴里,又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一通。洗漱完毕,她在桌上给雅雅留了三块五的早餐钱,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姐姐是从厨房的柜子里摸出酸梅的。
她每天都会从中取出一些。
这么看来姐姐还是每次都会晕车,除了心疼以外,林思苇心中竟还有一丝异样的欣喜,它不轻不重,羽毛似地在她结痂不久的伤口上轻轻地挠着。
好像这点还和从前一样,一切就都有可能再和从前一样了。
右脚悬在门槛上时,一点残念心慌意乱地袭击了她林静涯的酸梅是自己买的吗?如果是自己买的,她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喜欢的山楂。
如果更深入一点,这三年,姐姐她有没有忘记过带酸梅,而姐夫提醒了她。
这不是什么愉快的猜想,林思苇的嘴角微笑略略收敛了一点,她逃似地跳出房门,反手关上,咚咚下了两层楼梯,视线恰好飘向窗外,在乌云的笼罩下一切都Yin沉着一张脸,但还是干燥的。
林思苇这时才关注起自己,她现在只提了一个包。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但是莫名地林思苇感觉自己的心力被抽走了一大半。
不去拿伞应该也没事吧。
反正也不急着回家,她没什么情绪地思考着。于是下班之前的半个小时,当风吹着雨无力地拍打在并不是那么明净的玻璃窗并且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时,林思苇除了一点忧心之外,倒是有了一种命运终于来临的安定感。
仿佛她选择不回去拿伞,就是为了困在公司,对着电脑啪啪敲击键盘,或者干脆盯着窗外被雨水压弯的树叶发呆。
也不知是在发呆的几分几秒她想起了昨天,昨天她睡得很不安稳,半夜起来上完厕所,刚准备打开水龙头时,依稀听到什么声音。
雅雅可爱我们生一个孩子
旧式小区房子的隔音很不好,即使姐姐姐夫已经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压低声音了,林思苇还是能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些模糊不清的词句。
林思苇胸口微微起伏,被这声音牵引着靠近。
现在不急,那要到什么时候呢?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这句话的声音抬高了许多,但接着又低下去了,以后我们生活在一起。
她们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些什么,林思苇却听不太清了,最后她听到响声,脚步声哒哒靠近,她一闪身,躲进刚刚出来的厕所。身体靠在门上,耳朵贴着空气,门外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但很快又消失了。
过了一会,约摸着门外的人已经离去,林思苇才拉开一道门缝,眼睛谨慎地观察了一会,才打开门出去,依旧是在那个悬挂在正中间的镜子前,林思苇不敢使用盥洗台,只是找到自己的shi毛巾擦了一下。擦完后,她又想到什么,摸摸旁边的毛巾,比她的shi,一捏甚至可以滴水。
刚刚是姐姐出来。她想。
耳边雨水奏鸣声愈发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