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话间,船到了一座渡口停下,不多时船家便来招呼所有人下船,说是有位仙长包下了整艘船,要船上众人都离开,船资做双倍退给众人。
虽然是不情愿,但百姓见了修道的低人一头,又有钱拿,自然照办。
此时已行至盩庢,离咸阳不过半天的路程,下一班船则要等到明天。
山曲曰盩,水曲曰厔,盩厔小小一个县城没有什么出名,出名的是县城东二十余里的道源仙都,老子曾讲经道德五千言于此,是为修道胜地,共有宫观数十座,香火极盛。唐有公主玉真仙人于此修道五十载,开玄真观,经三百年才逐渐分为玄真丹派与玄真剑派。
此时渡口已有不少蓝色衣衫的玄真弟子,夜飞霄暗道冤家路窄当真不妙。
果然那群玄真弟子互相交头接耳一阵,就向二人走来;一群七、八个蓝衫人,有俗有道,领头的正是昨天见过的那陶师兄,另外两人也赫然在列。
但两人皆已改换了装扮,玄真剑派众弟子只顾盯着农人打扮的看,与二人刚好擦肩而过。
夜飞霄正自庆幸,却突然被八柄长剑团团围住了。
那黄师兄被两人搅了好事,最是介怀,当先道,“陶师兄早就料到你们会坐船南下,就算换了衣衫打扮,也骗不过我们眼睛。”
两人互相看一眼,便明白过来这三人星夜赶路回道源仙都,联络了人手阻拦船只等着来个瓮中捉鳖,那三人忌惮石玄武武功,便喊了同门师兄弟一行,摆个玄门八阵对付他们。
这阵法依据八卦Yin阳所做,变化多端,若不通Yin阳生克之理,即便武功高超也很容易左支右绌陷入苦战。
夜飞霄一面躲闪剑尖,一面道,“你这人好生小心眼,你轻薄清音阁的女子,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就为了这点事搬出玄门八阵么?”
其余几个玄真弟子一顿,面面相觑,显然那黄姓弟子把与詹秀银纠葛一事略去了。而那陶姓道人立刻道,“薛厌你莫要再装蒜,你八年前毁坏炼丹炉,假死托生,以为就此揭过了么!?”
夜飞霄冷然道,“薛厌已经死了,你认错人了。”
陶姓道人道,“你有种的就和我们回去,看看薛师叔怎么说!”
说罢剑招叠出,比刚才又快了几分;石玄武不好伤及他们性命,只发招拨开剑路,但眼前几人配合无间,一味抵挡实为耗费气力。
夜飞霄对这剑阵则是熟悉得很,他拿根枯枝在手,专门点他们破绽,虽是险象环生,但却逼得几人不停被打断招式,破了他们八卦合围。
但那树枝毕竟没有什么杀伤力,以夜飞霄的武功远远做不到飞花摘叶皆可伤人,那树枝叫那吴师弟一削断成两截,那吴师弟顿觉心喜,一味抢攻。
原本若夜飞霄手中也有兵刃,他则讨不到这等便宜,但这人显然也不晓得什么见好就收,以长剑削断枯枝,胜之不武,他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联合另外三人,招招取夜飞霄咽喉。
夜飞霄见他只是争胜,并不讲什么武学上道义,出手又招招冲自己要害而来,不免更是唾弃,当下踏进剑阵中空门,一脚用了真力踢在那吴师弟腰眼。
夜飞霄虽然不会什么腿法,但他自己由轻功悟出来灌满真力的一脚实属了得,吴师弟顿时飞出一丈来远,倒在地上起不来身。
剑阵一破,夜飞霄便不做停留,拉了石玄武道,“走!”
两人丢下一众玄真弟子,瞬息去得远了。
夜飞霄领着石玄武钻入一道山谷,但见两旁山峰蔽日,也不知道这条山谷通往什么地方。
夜飞霄解释道,“这条骆谷道一路可达汉水,近些年邮驿松弛,走这条道的人少了许多,加上冬天大雪封山,道路险阻,牛鼻子不认识路不会贸然进山。”
石玄武点头,道,“避开玄真剑派也好。”
夜飞霄一面走,一面低声道,“你可不要以为我是怕了那帮伪君子。”
石玄武连连称是,心里则联想到夜飞霄用过的剑法,加上他对玄门八阵破绽如此熟悉,更是古怪;夜飞霄这人如凭空冒出来一般,查不到籍贯,也不知师承何处;如今看来竟和玄真剑派有微妙的关系,但若要说夜飞霄这任性妄为的飞贼是玄真剑派门徒,又着实叫人难以置信。
这骆谷道北起骆谷,虽然比起其他几条连通汉中与长安的通路来要近一些,但道路颇为曲折嶙峋,加上年久失修,又正是隆冬时节,冰棱垂路,若非两人轻功卓越,走起来可谓是险阻非常。
走了大半天功夫,夜色渐浓,夜飞霄刻意绕过了废旧驿城,往一条羊肠小道走去,再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才豁然开朗起来。
两人这时走到一处宽展平台,地上铺着层薄雪,夜飞霄往不远处一座木屋走去,石玄武跟在后头,问道,“这里又是谁的住处?”
夜飞霄道,“这里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