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是我。”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声音响起。
苏禾被惊醒时,徐达已经进屋。
两人起床气都很大,徐达若没有十足的理由,那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乌口传来紧急消息。”
苏禾不解,乌口的商贸行才成立没几天,南方的货即使顺风顺水,也要半个月左右以后才能到。
“薛青义回来了,还带着满船的木棉花,问我们要不要,不要就卖给别家。”若不是棉花太过抢手,乌口的人也不会连夜加急送消息。
许戈诧异,“按行程算,他刚回琼台几天,难不成长翅膀了?”
“咱们的人问了,薛青义刚到绥州时,不知怎么就得到今年缺棉的消息,派人回南方大量采购木棉,他返程时在海上跟送棉船碰上,这才调头回来的。”
“可有报价?”
徐达摇头,“现在棉花一天一个价,他肯定想赚得更多,提出要跟少夫人当面议价。”
许戈望向苏禾,“你意下如何?”
南方盛产木棉,刚好碰上全境缺棉,成衣铺想做大,棉花是必不可少的。商人图利,如果价格合理,哪有将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不过,沙县的生意脱不开身,苏禾无法前往乌口。
许戈稍作沉默,“请他来沙县谈。”
“让他知道我们在沙县,岂不把底都抖搂了。”
许戈另有想法,“他要是有心查,迟早能查到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得到主子的允许,徐达欣喜不已,以苏禾外出沙县巡视铺子为名,让乌口的人连夜赶回去,将薛青义带来谈生意。
徐达打什么主意,苏禾再清楚不过,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官府的告示,竟然没有商家前来报名,这可急坏了徐县令,他主动放下身段问了几家棉织大户,同时派衙役上门,主动询问商户。
这是块肥rou,然而商户的意向不大,倒不是他们拿乔,而是手上的棉不多,没有底气出手。
棉花一涨,布匹的价格蹭蹭往上涨。蒋云买的布不多,找苏禾商量备货的问题。
“再等等看。”沙县最大的棉织控制在胡家手中,胡狄左手垄断棉花,右手捏着两家布庄,其他商户纷纷跟风。
棉花织物有延后性,布匹其实是不缺的,他这是拿漠北军缺冬衣来炒作,忽悠无知的百姓,借机制造恐慌想狠赚一笔。
军队缺冬衣不假,但并非没有冬衣。军衣两年一换,今年刚好是大换之年,替换破损毁坏的,但并非全部替换,实在没办法缝缝补补咬牙凑合。
这消息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
许戈是在军营长大的,也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这背后怕是有无形的手在推。
苏禾问道:“前线真这么紧张吗?”
“外头传得言过其实,但老兵的境遇确实不容乐观,那帮人连军粮都克扣作假,军衣方面又岂不弄虚作假捞好处。好处都让新兵蛋子占了,老兵到处讨人嫌,如果不是蒙军在边境蠢蠢欲动,朝廷又岂会给他们添冬衣。”
苏禾这才知道,原来这批衣服是给老兵的。之前的蝗灾,蒙军频犯边境,双方打了几仗,老兵不是食物中毒就是饿的提不起刀,只能由新兵蛋子顶上,损失可谓惨重,主帅杨元吉遭到斥责。
粮食危机还没完全解决,寒冷又异于往年,杨元吉考虑到蒙军冬季来犯的可能性大,这才上书朝廷替老兵争取福利。
荒诞而又残酷的现实,他们保家卫国跟敌军对峙一辈子,结果还得感谢敌军来犯,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薛青义是在第三天早上到的,苏禾拾饬一番前往客栈。
半个月未见,天气又寒冷许多,房间生了几个火炉子,热烘烘的很舒服。
“薛先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薛青义披着厚厚的大氅,面具遮了大半张脸,却仍是掩饰不住眼角间的疲惫。
寒暄过后,两人进入话题,薛青义带了袋木棉过来。
苏禾是见过木棉的,光洁抗菌,轻巧隔水,蓬松轻盈,重量比鸭绒还松,是做填充的首选,但保暖方面次于棉花,而且不能作织物。
质量没问题,但价格是关键,“不知价格如何?”
薛青义面露笑意,“一条船五千斤木棉,后面还有三条船,苏公子或有意向的话,可以三钱一斤。”
“多少?”苏禾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是木棉,并不棉花。”
“棉花是舶来品,往年八十文一斤,今年情况特殊卖四钱还找不到货,估计再过几天就要涨到五钱银子。”
苏禾满脸黑线,“木棉不能纺织,保暖比棉花差,何至于要卖到三钱,先生这哪里做生意,怕不是趁火打劫吧?”
“木棉质轻蓬松,以枕头为例,一斤棉花只能填一个枕头,而木棉可以填充三只,算下来你能赚大大笔银子。”
“先生的账算错了,木棉蓬松不假,但保暖差于棉花,自然要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