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们想对我做的事情,我心里基本有数。财帛动人心,我并不想以最坏的恶意猜测亲人,但事实就摆在这里,由不得我不愿相信。在这种时刻,不光是我,待在我身边的人都是危险的,侯叔,你有女儿女婿,有外孙亲人,这份危险是不该要你一同承受的,你应该回家和亲人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而不是无辜地被搅进我们家的家事里。我会打一笔补偿金到你的卡上,希望你生活愉快。
我会尽快聘请专业的安保人员,以防再遭遇这样的事情,保护好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我很难受,有种身边空无一人的孤独,但更希望所有我在乎的人都能平安幸福,即使这里面不包括我。侯叔,我有时候会想,人要是能回到十六岁就好了,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失去,一切也都还尚未开始。如果真的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抓住我想留住的一切,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机会该有多好。」
侯叔的回复同样充满感慨,他们俩聊了很多,侯叔最后到底还是接受了她的建议,拿着卡里的钱走了——就像十年后的她说的那样,他有亲人朋友,自己的生活,没必要成为别人家事中的牺牲品。
他离职的时候已经是今年二月份了,年已经过完,两人接下去没怎么有联系。只在九月份的时候,她才又发消息过来,说:「侯叔,我打算结婚了。」
侯叔问她:「是那个你喜欢的人吗?」
她只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没有正面回答。
孟知薇翻看着聊天记录,怔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发了会儿呆,艰难地从自己满脑袋的问题里挑出来一个,问侯叔:“杜姨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啊?”
侯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杜琴三年前一时心歪了一点,帮着你爷爷在网上说了话,说你不认长辈,对管理一窍不通,还占着公司不交还给家里……这些,网友们不知道事情全貌,看的都是只言片语,也觉得既然你不懂香,不如就把公司交给你亲戚那边去经营,他们毕竟是制香世家,要不然你爸爸的公司也难逃走下坡路的命运。那件事之后,你在网上的风评就不太好,杜琴也被你辞退了。”
孟知薇听得唇微微张开,明显完全没想到这种可能,一时愣住了。侯叔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网友说话不算什么,也就当时讨论一下,之后就忘了。已经过去三年,这事现在也没什么人还在提,别在意。”
“我爷爷那边有公司吗?”孟知薇突然问他。
侯叔愣了一下,如实回答:“没有,虽然孟家制香一直名声在外,但是家族传承,你也明白,都是传男不传女,传孙不传媳的那套,传承个上百年也一直就是家族式的小作坊,私人定制这块不错,但谈不上什么规模,和你爸爸的香水公司完全是两个路子。”
“他们那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开公司啊?”孟知薇没好气地说,为这口从天而降的黑锅感到愤愤不平,“抢我爸的公司算什么?我爸离家出走时也没带走什么东西,推出的香水都是研发部门自己研发的,他们到底有什么理由抢?”
“不好说啊。”侯叔长长地叹息一声,提醒她,“你爷爷那边制香传得久,他只要说你爸爸一番的香水都是根据家里的配方改良的,网友就开始半信半疑了,也不想想,你爷爷那边那么自傲于自己的制香水平,真要能改良,他们不早就改良了。”
孟知薇听得愣住了,她第一次听到这种看似有道理,实则完全就是强词夺理的神逻辑,一时间在骤然蹿升的怒火当中,确实感到了一种百口莫辩。
这让她感到由衷的焦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气得团团转了好几圈,悲哀地发现自己确实根本想不出什么解释的办法,这让她感到垂头丧气。
唉,二十六岁的我都搞不定,十六岁的我又能想到什么。孟知薇无奈地在心里承认了这点,一时沉浸在一种无力感中,萎靡不振了好一会儿。
眼见着侯叔就要走了,她勉强打起精神,抓紧最后的时间,又问了个相较于公司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但同样很让人困扰的问题:“我喜欢的是谁啊侯叔?看你的说法,你好像知道?”
但侯叔对此也摇了摇头,抱歉地说:“我就知道好像有这么个人,也不是很确定,更不知道是谁,你不太会跟别人说起这事。”
啊,是吗,孟知薇茫然地眨了眨眼。这让她挺意外的,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很能保守秘密的人,更勿论是喜欢谁这种大事。但到目前为止,好像真的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个人又到底是谁,孟知薇甚至都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
每一件事情到现在好像都陷入了僵局。送走侯叔后,孟知薇上楼去了自己房间,这里依然是原来是摆设,看起来基本没什么变化,不过她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每一个细微的不同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带着一种类似于寻宝的心理,在自己的房间到处翻找。套间里有个自己的外间,放了张桌子,旁边立着两个比她略高一些的书架,她平常就在外间写作业,里面是卧室、独卫和衣帽间,如果想要找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