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醉眼迷蒙间,季雁来趴在了桌上喃喃道,她想起了无忧无虑的幼时。
那时多好啊……
轻轻的,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太极殿中,寇元青失手捏碎了手中的红宝石。
粒粒红色的粉末从他指尖洒落在地上,沙沙之声几近于无,落在殿下人耳中却震耳欲聋,一时间连喘息声都不敢太重。
“虞家。”寇元青面无表情的默念一句。
殿内的人不敢应声。
“朕还是太仁慈了。”他又说,招来人一番吩咐。
烛火跳动,常信低眉敛目,藏起眼中的心惊。
三月初六,天子设进士宴于琼林苑。又于宴上颁布旨意,授状元虞上云为从六品修撰,授榜眼、 探花授正七品编修。
至于季正阳,同入翰林,任编修。
原本作难的婚事这下倒是容易了许多,可高不成,低不就,仍旧不易,不说季承安,便是季雁来,也不由Cao起了心。
兴盛一时的春闱殿试落下帷幕,繁华的上京却丝毫没受到影响。
随着春日渐盛,玉兰花海棠桃花等都于枝头盛放。
三月十二,宸华长公主举办兰花宴,广邀宾客。
自家兄长的亲事压在心头,季雁来也顾不上担心不知道会从哪儿冒出来的天子,只想着去宴会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思索间,神思偶尔飘飞片刻,她想起了天子所说的为她出气。
是玩笑,还是真的?
她抿了抿唇,让自己不要多想。
对如今的她而言,最需要做的是和那个人保持距离。
第17章 疤痕 “取朕的抹额来。”
漂亮的钗环,美丽的华服,Jing致的妆扮。胖鸽子咕咕咕的在窗台上落下,机灵的展翅一滑落在季雁来身侧,照旧吐出一粒宝石红豆。
季雁来伸出手指,轻轻把小家伙推远,揽镜自照,自觉没什么遗漏,这才出门。
她可不想哀哀切切姿容憔悴的出去,最后被人当成了所谓的怨妇。
胖鸽子无忧无虑的咕咕叫了几声,继续去吃美味的谷子,丝毫不管滚落在地的宝石红豆。
采冬过去捡了起来放进藏在角落里的木盒中,不知不觉,宝石红豆竟然已经将这巴掌大的木盒盒底铺的满满当当的了。
“荣王还没送过我们姑娘东西呢。”采秋看了,没忍住嘟囔一声。
可天子却天天都在送,没有一日停歇——
“别多话。”采春难得肃容,瞪了她一眼。
采秋就不敢多说了,采春是她们几个里面年纪最大的,也是脾气最好的,可这个脾气好的人一旦生起气来,也是真的吓人。
姐妹几个里,就数她被采春收拾的最多,可谓是印象深刻。
“采冬你盯着她,别让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采春严厉的看了采秋一眼,叮嘱了寡言也是最为靠谱的采冬一句。
采秋的言下之意她们都明白,可两人的身份在这儿,但凡泄露出丝毫踪迹,那季雁来的名声就完了。
没人会责备坐拥天下的天子,只会猜测是作为弟媳的荣王妃不甘寂寞,蓄意勾引。
采冬立即点头。
“说什么呢,该走了。”外面采夏来叫,几个人立即带着季雁来出门要用的东西出去。
太极殿一如既往的威严肃穆,宫人往来,从不敢高声喧哗。
“走,我们也去赴一赴着长公主家的宴会。”窗外日头渐高,将花窗的投影慢慢拉至窗下,寇元青放下手中奏折,略笑了笑,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玄色龙纹常服,迈步往外走去。
常信忙跟上,开口正要提醒,就见天子又停下。
“等等。”寇元青脚步一顿,抬手按上左边额角上的那道指宽疤痕,手下起伏不平,只是这样一触着,便能感受到他的丑陋。
“取朕的抹额来。”他从不在意自己的疤痕,边关为将,有几人身上能一丝伤痕都无。
但是,他总是不想让青阳看到这样丑陋的痕迹。
常信早有准备,若不是天子开口,他早已提醒了。
这会儿,立即就命人捧上了托盘,请天子挑选。
上面共五条,金线银绣而成,有镶羊脂玉,有镶彩宝,有以珍珠为饰,全都贴近了天子的喜好,低调而奢华。
寇元青抬手过去,正好看到自己的扳指,便就选了一条镶红宝绣睚眦纹的,亲自戴上。
待看见镜中那道伤痕已尽数被遮掩住后,他才满意动身。
宸华长公主名寇珑玉,乃先帝嫡女,母家是仅次于虞家的松洲云家,而后又招了虞家子为驸马,若非是女子,帝位根本落不到当今的身上。
可她偏偏就是女子。
纵使如此,在两大世家的支持下,她仍旧大权在握,且性格高傲,强横霸道。
她的宴会,只要收到了帖子的人,差不多都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