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宴会已经快要开始。
程忱推着娄彷斌入场时,无疑是吸引了众多视线的。
他知道娄锐根本没把这事儿通知娄老爷子。是老爷子自己为个体面偏偏要来。门口的管事知道娄彷斌的身份,更不敢拦。
所以宴会厅里大多数人虽不知道父子三人和姜筱田的种种,但娄锐夺权,架空娄彷斌这事却是传得沸沸扬扬。外边人大多不理解娄锐。公司本就是他的,大可以父慈子孝等娄彷斌主动退位。非要来这么一出搞得娄氏动荡,在他们看来纯属是没事找事。所以大家都挺兴致勃勃,想看个热闹。
程忱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也就是为了这么一瞬间。
可惜娄锐对娄彷斌的到来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他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照旧跟身边的男人碰杯应酬。
姜筱田站在娄锐身边,他头发已经快要长及胸口,被松松束在脑后,只留几缕刘海衬着脸颊,显得利落又温柔。他抱着自己的孩子抿嘴微笑,怯生生跟娄锐身边的几位老总讲话。看到娄彷斌进场的时候他的神色明显顿了一顿,笑容勉强地僵在脸上,像是受到惊吓。
程忱最讨厌他这副模样,像是只毫无攻击性的小白兔,只能等着对手给自己一击毙命的伤害。
偏还真有人愿意上赶着保护他。不知道是给下了什么迷魂药。
程忱没娄彷斌的命令,不敢贸然把人推到娄锐那边。他远远地看着那边的情况,耳边是有人上前跟娄彷斌叙旧的声音。
他知道姜筱田以前很少跟娄彷斌出席活动,每次也都是以女装示人。娄彷斌嫌他胆小怯场,拿不出手。
可今天姜筱田没穿女装。
程忱敏感地眯了眯眼睛。
他看见姜筱田今天穿着一身合身的定制西装,几乎和娄锐是一模一样的款式。他把手里的孩子递给身后的保姆,手掌紧紧攥住娄锐的衣袖。程忱知道是他和娄彷斌的到来让姜筱田不舒服了。
然后他听见娄锐身边那个高大的男人低声询问:“姜先生身体不舒服?”
一股无名的怒气在程忱胸口乱撞。
他知道那男人,也在财金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
他知道自己这种角色不会得到这种人哪怕一丝的垂青和视线。
可姜筱田得到了。
一个天生不男不女的畸形,怎么能心安理得站在那里,配得周围人称一声姜先生。
狗仗人势不过这样。
他想,如果今天姜筱田扮作女人,或是继续以裙装示人,他的内心也不会如此难熬。
要是姜筱田今天仍战战兢兢,卑躬屈膝,他的内心也不至于如此不甘。
姜筱田脸上不再死气沉沉了。死气沉沉的是他。
他们的地位像是被无形中的手指推动,调转。他还在原地,在倒退。而姜筱田却不在那里。
他下意识不想用高不可攀去形容这个男人。
但如今他确实巴不上姜筱田了。他甚至有点后悔,有点害怕那么整过姜筱田了。
他时常会问自己。像自己这种卑贱,肮脏的普通人,真的能入得了娄锐这种人的眼睛。作为爱人和伴侣,而不是宠物和玩物吗。他们能得到尊重吗,能得到尊严吗。
他看着虚虚靠在娄锐身上的姜筱田。他看见娄锐的手抵在他的腰身上给他借力。
他听见姜筱田埋怨似的嘀咕:“我今天和娄程一早就来等你了呀……你开场前才过来,我当然累啦。”
娄锐亲昵地吻姜筱田的眼睛,他知道现在有上百双视线正盯住他的言行。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送你去休息室,叫娄程去陪你。我再应酬一会儿,这几天都不加班了,就陪你。好不好。”
“好……好呀……”
于是娄锐跟身边的人轻轻举杯示意了一下。然后半搂着姜筱田往休息室走。
就好像是一对寻常夫妻。
程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姜筱田左边胸口,一直被遮挡住的红宝石胸针。
那是他昔日走最风光的压轴时,拍出最贵的一颗宝石。那本是一条有些女气的项链。
若是姜筱田像以前一般扮作女人戴,那项链无疑会衬得他雍容又高雅。而现在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再配那条项链就会显得不lun不类。
娄锐给他把那条项链改成了胸针。
他想起自己在姜筱田的卧室里看见过各种各样漂亮的宝石收藏。彼时他只觉得这些宝石配姜筱田这种大门不出的家伙实在可惜。彼时他觉得娄锐拍他的压轴项链只是因为对他额外感兴趣。
他没想过这条项链除了在他的脖子上戴过之外,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娄锐拍这条项链,只是为了讨姜筱田开心。
程忱的眼睛变得通红。他几乎是恶狠狠咬牙,才能忍住不在众目睽睽下当场失控。
他知道今天跟他一样有心思的人不止一个。他也知道这帮人里自认为比姜筱田漂亮的不止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