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锐把姜筱田抵在墙上,吮他的嘴唇。舌头在口腔里扫荡,又抵着上颚把他舔得直喘气。分开的时候嘴角拉了一道闪着水光的银丝。姜筱田满脸通红,本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掉得难受。现在又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吻了下娄锐的嘴角,把银丝抿掉。
李旭看着也难受,还是得硬着头皮往下说:“因为是异卵双胞胎,现在减胎手术其实也挺健全。只不过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另一个胎儿也会有一定概率流产,或是造成宫腔内感染。所以想流掉一个孩子,必须得承担两个都留不住的风险。手术前我们要签一份免责声明。具体怎么决定,还是要你们自己商量。总之,尽快决定吧。”
他跟娄锐交代了点其他需要注意的,火急火燎又赶回办公室。
姜筱田被娄锐抱去之前那间病房里坐着。这病房就是给他们留着的,以防有意外,随时可以来。
他眼睛染得通红,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呆滞地坐着。兄弟俩安静地陪着,坐在沙发对面看他。
其实畸形这两个字姜筱田实在不陌生。
从有记忆开始这两个字如蛆附骨,如雷贯耳。能从身边人嘴里听到,也有人背后指着脊梁骂他。
大人笑他是小畸形,小孩儿听多了也跟着叫。他弟小时候会挥着拳头要保护他,长大了懂事了,看见他就绕路走,躲着他,也不愿意再认他叫哥。
上学的时候厕所没有隔间,他不敢跟人一起上,卡着上课的时间点儿去厕所。每次迟到都被拎去外边儿罚站。后来有一次实在忍不住,畏畏缩缩站在便池前,被人围着闹哄哄地笑。好在没人敢碰他,他们觉得如果摸到他,也会被他传染上这种怪病。
他记得他爸把他按在被子里狠抽的时候会怪他是个畸形儿。妈妈被爸爸打伤之后会来他房间里抱着他哭。崩溃的女人一边尖叫一边扯着头发扇他的脸,最后又会心疼他,把他揉进怀里面。然后一整个晚上都在问他。
你为什么长成这样呢。
姜筱田那时不知道。他也不想变成这样的。
如果他能自己选,哪怕做最平凡最普通的人也好,隐匿进人群,谁也看不见也好。谁想这样呢。
姜筱田抹了把眼泪。
难过的事情太多了。
像他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再到现在。过得有多累多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何必再生一个双性小孩,把他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他抬头看一眼娄锐。对方也正专注地看着他。神情温柔又认真。
他心里蓦然一跳,呼吸都停滞了两秒。
他突然想到,他肚子里面怀是他和娄锐的小孩。
是娄锐的小孩,是他的小孩。不是姜父的,也不是姜母的。
也更和他不一样。
姜筱田眼里泛上迷茫和无措。
娄锐会让他的小孩受委屈,遭欺负,过成他的过去吗?
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他心里的伤口是从幼儿时期一刀刀,抵着一个地方,被不同的人反复刻划出来的。即使收口了,愈合了。他知道那道疤照样在那里。
他的小孩已经五月个大了。有胎心,有四肢,甚至偶尔会在他肚子里不安分地扭动两下。他被赋予了生命,也许想探索这个世界。如果因为还没发生的不幸就这么轻率地剥夺他的生命。这是对的吗?他该这么做吗。
也许呢,也许呢。
也许他会有更好的人生呢。
他的人生已经被他的家人,娄彷斌,甚至是他自己一起毁掉了。但是他的小孩是可以过不同的人生的。
姜筱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他的目光变得没有焦距,安安静静坐了大半个小时才回过神来。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孕肚。现在有两个生命正安静地窝在他的身体里。这感觉很奇特,也很神圣。
他一点一点把头抬起来,看着娄锐,又看着娄程。
“我想把这个小孩留下来。”他低声细语,音量不大,但很坚定,“我会保护好他们的。我想让他们健康开心地长大。”
第44章
想通之后姜筱田心情好了挺多。正好圣诞节,街面上到处是红绿相间的圣诞彩灯和丝带,市中心有棵几层高的圣诞树,他们赶到那儿的时候刚好赶上点灯仪式。漂亮姑娘大冷天穿着繁琐Jing致的小裙子,围着圣诞树唱歌跳舞。没一会儿从底部开始,暖黄的灯光一盏盏绽开,层层攀升,直到最顶尖的小雪花。
广场上热闹非凡,人贴着人。姜筱田没往里面挤,站在台阶上垫着脚看,鼻子冻得通红,一呼一吸都能窜起一阵缭绕的白气。娄锐怕他冷,没让他多待,领着他上了明珠塔顶层。大厅早就被清空,远远在室内观景台摆了张长桌。餐前的小食已经上好了。姜筱田坐在软凳上,扒着玻璃看外边儿外滩的夜景。
没过一会儿就开始上菜。姜筱田爱吃螃蟹,因为是寒性食物,之前娄锐一直不让他碰。今天破例给他剥了两只,还吃了一小碗冰淇淋。
兄弟俩都提前买好了礼物,姜筱田抱着圣诞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