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南星和朋友约了饭,戴着墨镜姗姗来迟,朋友觉得奇怪,叫他把墨镜摘了,结果被他眼下的乌青吓了一跳。
“靠!冯屿家暴你?”
朋友就是当时邻南星婚礼上的伴郎,叫付芸,是个不温不火的小演员。
邻南星恹恹道:”不是,是我这两天心烦,昨天洗完澡撞到毛巾架上了。”
付芸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原来就觉得他有点斯文败类的意思,刚还以为我真猜中了呢。”
“他......没那么大情绪。”邻南星抬手摸了摸自己眼下的淤青。
这些日子他一直因为怀孕的事儿烦躁,昨天不小心撞倒,冯屿闻声过来,扶着他回卧室又拿了药过来,动作细心,但全程表情几乎没什么波澜,问候也是平平淡淡,活像个AI。
邻南星觉得这段日子冯屿变了一些,又觉得他可能原本就是这样冷漠的人,先前的温柔只是演出来的。
他像个24小时都在演戏的假人。
“等会儿陪我去趟医院吧。”邻南星跟付芸说。
晚上冯屿回了家,邻南星坐在卧室沙发上,递给他一张化验单。
“什么东西?”他粗略地看了一遍,眉梢微微挑起。
“信息素紊乱系数a。”他依旧挂着笑,“所以一直怀不上?”
“嗯。”邻南星点头,“之前一直瞒着你,对不起。”
冯屿云淡风轻的:“婚检竟然没检出来。”
他到邻南星对面坐下,“所以,怎么办呢?”他交叉着双手,“你想离婚吗?”
语气就好像讨论天气一样自如。
邻南星自然不想离婚,但他也恼怒冯屿冷漠的态度,直接呛道:“你觉得呢,你应该很想离婚吧!”
冯屿没说话,邻南星冷笑着勾起唇角,“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在乎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既然你跟我结婚就说明你们两个没可能了,不是吗?”
“南星,你很聪明。”
“你也是,”邻南星说,“既然是你追的我,那我应该是你最佳选择吧。冯屿,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但现实就是这样,化验单你看过了,现在要么离婚,要么你帮我去和爸妈解释,帮我分担掉孩子的压力。”
冯屿没有回答,只是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又看了一遍,然后忽然笑了笑。
“南星,你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邻南星脸色僵了僵,强打起的劲头瞬间被浇熄一半。
Omega信息素紊乱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受母体影响天生身体素质差,二则发育期接受过多他人信息素干扰,影响了自体发育。
邻南星健康而漂亮,是哪个原因不言而喻。
“看来你的故事应该挺Jing彩的。”
冯屿说得慢条斯理,邻南星面色难看,冯屿站起身走到他身前,俯身摸摸他的脸。邻南星深呼吸,抬起眼望着他,妩媚上挑的眼尾泄了几丝怯懦。
“对不起。”邻南星覆住他的手,决定伏地示弱,“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邻南星睡得很不安稳,他瑟缩在铺着真丝床单的大床上,却做了一场很可怕的梦。
漏雨的屋顶,看不出底色的脏瓷碗,走不到尽头的黄土路。
邻南星在这里度过童年,他没见过父母几面,只听说他们在很遥远的地方打工,所以父母辗转将他寄养在亲戚家里。
在那个家,没人虐待他,也没人关心他,他像个小小的透明人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战战兢兢的过了好几年,小学毕业的那天,他拿着毕业证书,头一次那么开心,开心到去垃圾桶翻瓶子的时候都挂着笑。
大概因为太兴奋,商场的旧钢板压下来,他没来得及跑就被拍在了下面,有多疼邻南星忘了,他只记得那天太阳很大,他趴在地上,像一只被拍扁了的臭虫。
父母连夜坐火车回来,到后来邻南星才知道父母是每个月给亲戚汇款的,可是那家人还是强迫他每天去街上捡瓶子。但他也不恨那家人,他因为那场事故给家里换了五万块钱赔偿金,父母把他一起带到了大城市,用这笔钱让他借读了当地的中学。
到初中时,学生大多有了性别意识,大城市的孩子看不起他们这种借读的乡下人,抱团欺负他们,尤其喜欢欺负邻南星,乐意听他用那口南方软绵绵的方言骂人。
然后逐渐的,邻南星发现那些坏学生不再欺负他了,他们有的人开始偷偷送他零食,送礼物,甚至还有人送了他一部手机。他把手机偷偷藏了起来,没有告诉父母。
晚上送手机的人联系他,用消息对他表白,如果邻南星不答应就让他把手机还回去,邻南星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如果答应以后只有这部手机了,而他还想吃零食,还想收更多的礼物。所以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和手机的主人每天聊聊天,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在某天晚自习他偷偷溜出去和送手机的人见了面,那是初三的学长,他把邻南星拉到没人的音乐教室里,把他压在墙上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