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嫧善(二十)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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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坐不语。

    严秋子闻此言,怒他家奴出身之言,又恼他信口雌黄之论,将治病引上了君臣社稷与天道时运,气急败坏,只好放下狠话“等着瞧”,之后拂袖而去。

    无尘只好收下了。

    无尘原以为那公子病得厉害,才需家仆这般隆重地来请易夫上门看诊,但仔细询问症状之后发现只是普通的中气下陷、脾不统血而已,于是劝道:“令公子的症状,易大夫想来已经知晓是何种病症,不过是脾虚身热而已,在此处开一剂药,您抓回去自服了也是同样有效。再者,易大夫日日与疫病患者接触,身上带有瘟疫之气也不好说,令公子身娇体弱,若被易大夫扑了生人之气,倒怕是与身体无益,反有害也。”

    “不论是江湖道人还是正统名医,医者皆以治病为先,于医道一行上说,行医之人不与家仆家奴相类,是以主家论出身的,我们只看医术如何。另,我今日站在此处,是上天庇佑万民,为治瘟疫、为平世事,易司医今日坐堂于此,是受今上之命,恭于俸禄、为君分忧。令公子所患之疾,一与时疫无关,二与社稷无劳,本不应来找易司医,不然,日后易司医回京复命,圣上倒要治他受君命而不顾、领粮米而不作之罪了。”

    两人先去州府内领了名单,派发名单的大人见道长的女徒弟也在,说什么都要将自己的马车借与两人坐,无尘万般请辞,那位大人却道:“今日的几个村,各自之间都离得远,不瞒您说,村子里还有一些特殊的情况,怕您今日看不完,有一架车,好歹省去路上的许多时间,也叫您少受些累。”

    嫧善也觉自己孟浪,端端正正坐好,压了压斗笠,一路上再无别话。

    无尘与他寒暄几句就告了辞。

    无尘走近取询问几句,原来这位男子是本县乡绅严俊生的家仆,特来此请易夫前往严府为他家公子诊病。

    出来院中一看,细瘦一匹小马,一辆破败的板车。

    一路上嫧善长久不语,无尘看在眼里。

    嫧善撑腕看着无尘背影,待走出州府,已看不见朱门之后,慢吞吞挪到无尘身边,与他比肩而坐。

    无尘挪动两步将嫧善身形挡住,手悄悄往后在她身上拍了拍以示抚慰。

    那位叫三儿的小娃利落应下:“两位道长尽管去,不会叫你们的马饿着。”

    走出几步的无尘在前面唤她:“嫧,走了。”

    嫧善见小娃瘦得厉害,于是取了一块夹饼送与他,“多谢小兄弟帮忙。”

    无尘转头瞧她一眼,问:“还气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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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去看的第一户人家,据张卅介绍,穷的厉害,一家四口,老娘

    软糯的口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她晨起喝过的柑橘绿茶之味如在耳旁——无尘冷不丁被她一扰,胸腹便有些燥,见街面上人来人往,已觉她此行不妥,忙低声道:“在外间呢,好好坐着,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你买。”

    嫧善低语:“那人实在可恶,你好心为他解围,他还那般说你。”

    虽然看着不太中用,但好歹已经答应了人家,不好返回,于是无尘在车辕上赶车,嫧善在板车上坐着。

    小娃看了一眼张卅神色,忐忑收下那饼,嘿嘿一笑。

    不想,那位自称是严秋子的家仆吊着嗓子道一句:“道长请自忙,我们家主请的是易大夫,可不是江湖道人。”

    无尘于隐蔽处牵了牵她的手,“是如此,世事与人事共通,不会变好,也不会太坏。”

    无尘见那马瘦弱不堪,又兼此山甚为陡峭,故而将马车拴在山下。来接应的人名张卅,扯着嗓子往山上高呼几声,就见山坳处出来一个放牛娃,“三儿,帮两位道长看着这马车。”

    嫧善幽幽叹气:“你说世事可真是奇怪,叫人怜之不得,又恨之无趣。”

    两人驾车几近聚福楼时,嫧善闻到了熟悉的熏鸡腿的味道,虽说早间她吃了不少夹饼,可……嘴馋之事谁能忍得住嘛。

    易夫方才听无尘所说,早就耐不住想要高呼雄辩,但宫中生活数年,教他知晓了喜怒不形于色。那严秋子一走,他实在忍不住,一跃而起蹦了老高,“无尘道长,您简直是赵王之客[1]再生啊!”

    无尘轻笑一声,“是啊,那样可恶的人,你同他置气做什么?说不得,他回了家,严府的家主待他比他待我的态度恶劣千万倍,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

    临走,嫧善与他低声道:“你尽管吃,我包袱里还有几块,过一时我们来取马车时,我再与你一块,吃了或是带回家都随你。”

    今日去的第一个村子名叫张峁村[2],村子落在山腰,民居依山而建,与别的村落相距甚远。

    嫧善指着聚福楼,凑在无尘身边与他咬耳朵:“无尘,你闻到那家卖的熏鸡腿的味道了没有?”

    近来尚甘县的疫病祛了大半,街面上已有不少游商与小店开了张。

    村中怕两人找不到,早早派人在山下大路边候着。

    嫧善一听此话,险些将手中的鹿皮水壶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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