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的好,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男人身材修长,低眉顺眼跪在地上,西装依然一丝不苟,暖色系灯打下来,映得他眉眼生光。
他漫不经心,语气轻佻随意地说:“原来是大我三届的学长啊……我应该听过你的名字。”
傅正杨晚上回来的时候,迎他的不是傅应齐本人,而是徐文生。
这是傅正杨高中时候对他的叫法。
时过境迁,傅正杨对此充分地理解。
徐文生道:“傅先生出差了,让我告诉您一声。”
日暮余光中,对方穿着深色的西装,静静地伫立着。
傅正杨顺便拿着漫画看了两眼,抖了抖不存在的灰,还没翻两页,便看见清脆的一声响动,徐文生进了门之后,默不作声地跪了下去。
“我哥呢?”他问。
徐老师三个字,被他含在嘴里,挑高了音一个字一个字读,暧昧极了。
徐文生这个人,饶是对方跟了他一些年,又有床笫之私,怎么着也是极为亲密的关系,傅正杨也很难觉得自己了解对方。
傅正杨抬眼,收起嘴角的笑意:“干什么呢?徐老师。”
说弟弟不上进,不好好学习,不谈女朋友,每天只想着吃喝玩乐,败家子一个,将来还是这样怎么办,做哥哥的只能多操心。
徐文生听到这三个字,几乎一愣。
“是。”
“……嗯。”
当年傅正杨和傅应齐感情并不如现在刻意经营的和睦,傅应齐生母早逝,傅正杨的母亲虽是外室上位,但不缺心计手腕,短短几年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那会儿傅正杨还是集万千宠爱目光于一身的傅二少,反倒是傅应齐课业繁重,平日里低调温顺,不冒尖扎眼。
“十天之后。”
本公司被他握在手里,人心基本已定,然而不代表就已经万事大吉,傅家枝繁叶茂,树大根深,子孙支脉能拿得出手的就不只京城里这一支,傅应齐又格外喜欢钝刀子磨人,慢慢下手,怀柔怀得久了,也终于到了可以修剪树杈的时候。
徐文生颇不走运,遇见的恰恰是脑子最不清晰,最年轻气盛,同时也是性欲与情感需求最旺盛时期的傅正杨,老老实实给傅正杨当夜壶当了两年,估摸着这个下九流的情妇兼家庭教师的行当是实在从事不下去了,转头就投奔了傅应齐。
……不知道为什么,傅正杨总觉得周明舒身上有一股奇妙的熟悉感。
庄园的别墅修得气派,走进会客厅,繁密的凉风被完全挡在大门之外,装潢是正式的灰咖色,玄关处的坐台上放着一本漫威漫画,和极简的装修风格不搭噶,看着像是英美剧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演员在跳二人转。
有时候徐文生都想笑,傅应齐知不知道如今的傅正杨多乖,在床上多容忍他,多体贴,多像一个真正的恋人。
“他这次没有带你?”
皮肤上的温度炽热温柔,徐文生微不可察的,轻轻地眨了一下眼。
傅正杨直直地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一下:“你叫周明舒。”
徐文生轻微地勾了勾唇角的弧度。
都是傅氏光明正大的继承人,天然就是竞争对手。
如果不是后来傅正杨自知不敌,后面退了一步,结果未必如今天好看。
当然这句骂更多的用途在床上。
他极度洁癖,且极度厌恶背叛。
傅应齐这半年出差是常事。
徐文生远远的便看见小少爷脚步轻快地下了车,走到庄园大门口,将手上披着的外套丢到他手里,活力满满。
他真正混蛋的时候,傅应齐没赶上。
傅正杨对此表示充分的理解,然而一辈子身娇位贵的傅二少,从此再也没有近过徐文生的身。
像是墨上叠的绚烂的一朵赤色的花,是点睛一笔。
傅正杨对此没什么感想,他顺口一问:“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傅应齐总说傅正杨混蛋,他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徐文生这个秘书做的哪怕不贴身,只是纯粹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偶尔都能听见他在骂傅正杨。
傅正杨高中那会儿,傅应齐应该不知道吧,把他的家庭老师当狗遛。
不让人穿衣服,几乎是凌虐式的性爱,逼他吃狗粮,承认自己是个性奴,各种锁链,道具,花样繁多,小孩儿法,不会允许陌生人贸然进入自己的生活领地,傅正杨也不会傻了,直接跑去研究所堵人。
傅正杨朝着门内走,徐文生落后他半步,走到后面,低眉敛目,然而却只觉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脸颊,下一秒,鼻梁上一轻,他常年戴着的眼镜便轻巧地被摘了下来。
人可以在一段时间里当夜壶,但不能一辈子给人当夜壶。
傅正杨凝视他凝视了片刻,他眼睛和周明舒的眼睛类似而又不似,多出一些外露的锐利感,他吻了吻徐文生的眼睛:“自愿留下来陪我的?”
小少爷今天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