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案被弄得一片狼藉。
晨起丫鬟过来伺候沐浴更衣,李承望随口问了一句小将军去哪了,丫鬟答是去军部指挥Cao练,怕是今日有的忙了。
刚出清风阁,芳华苑里那眼熟的丫鬟便急匆匆地赶了上来,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隆冬腊月,冰寒刺骨,李承望向来心善,皱着眉让人起身,“可是出了事?”
那丫鬟面色很是焦急,“沈公子他…他……”
听到‘沈公子’时,李承望便有些急了,也顾不得丫鬟说了些什么,匆匆赶去芳华苑。
屋内守着不少丫鬟,门外站着几名侍卫,那侍卫是李承望提过来的,曾经母亲不顾青红皂白地将沈子安托走好一顿收拾,自打那之后,他便留了心眼。
屋内点了些许熏香,味道清冽,隔着帘子便见榻旁坐着一人,正在给榻上之人把脉。
是刘家医馆那个大夫。
刘烨珩。
“是你?”李承望这才想起,昨日他们说好的事儿,只是没想到人来的如此之快,顿时有些不悦,炸了毛似的连声音都提高不少:“你怎么来了?”
他还未请人进府呢!
刘烨珩闭着眼,隔着一方手帕细细把着脉,似乎不为所动,单看那背影都觉这是一清丽俊雅的世家公子,周身带着一股朦胧的药香。
与沈子安常年服药的药香不同。
很是清香幽冽。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刘烨珩起身向他行礼:“世子殿下安好。”
“沈公子这病…”他眉间难掩忧虑,“恐怕难以根治。”
李承望早料到这人是个骗子,说什么能治好人,怕不是来诈骗他们雁临府的,“那你说什么大话?平白让人空欢喜一场?!”
榻上传来阵阵咳嗽声,良久才平息下来。
李承望立刻扑了上去,握紧了沈子安的手,满眼焦虑,“子、子安?为何会如此?昨日不是瞧着容光焕发了,怎么一夜就更严重了?”
沈子安迷迷糊糊呓语着,却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一旁的刘烨珩便压低了声音道,“沈公子这病本是好转了的,只是积郁成疾,郁结于心…”顿了顿,他又道,“殿下,可与在下去外头细说?”
院子里梅花正盛,幽幽梅香扑鼻而来。
枝头积雪已被清扫干净,小院也干净非凡,只几处坑洼里积着水,倒映着这Yin郁的天儿。
“在下听闻,殿下与将军昨夜圆了房?”
李承望耳畔一热,料不清他提这作甚,顿时有些恼火,撑开折扇遮住半边面,“你问这作甚?本王未曾叫你今日来,你不请自来便罢了,还胆敢质问本王私事?!”
“你现在应该问的是子安过往的病情!”
刘烨珩却是突然哂笑,又是行了一礼,“在下唐突,今日来府上也是将军的意思,将军担忧沈公子一病殿下会寝食难安,所以…”
“至于问殿下跟将军的私事…许是对沈公子亦是有些影响的。”
他这么一说,李承望便回过味儿来。
随即遣了芳华苑的丫鬟上来问话,那丫鬟支支吾吾不敢说些什么,被李承望这么一呵斥,便什么都吐了出来。
丫鬟说昨夜沈子安来书房没寻到他,又被书房的掌事小厮告知小世子去了清风阁,多嘴说了一句,小将军与世子殿下今夜要圆房,让他不要打搅好事。
那小厮向来看不惯戏伶出身的沈子安,怕是会说些不入耳的话。
沈子安入府三年,向来不会在意外人说些什么,也不会索求什么,甚至连名分也是当初李承望见不得他什么都不要,才强硬让他接受的。
如今却因为一个下人的话一病不起,李承望顿时懊悔起来,他让人打发那小厮走,又让刘烨珩施针救治。“子安是因我才变成这样的,我这辈子都愧对与他…”
沈子安年长他两岁,从他十六岁便伴在身侧,教会了他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又是个温柔体贴的,很难不让人喜爱。
“刘大夫,请务必要救他…”
刘烨珩自然会救人,不过能不能救过来,就要看沈子安的命数了,他也不是大罗神仙,过去救了不少人,可救不过来的也不在少数。
有些人命该如此。
“在下尽力。”
这一忙活,已是日落西山,天色都黑了下来。
李承望将人送到府门口,表情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在对方上马车的那一刻忙叫住了人:“刘大夫!”
“殿下可还有何事?”
李承望扭捏着提起昨日谈的事,“你当真要进雁临府做本王的侧妃?”
琉璃国民风淳朴,嫁娶自由,不受什么约束,但是像他们这种宗室却由不得自己,正妻之位必须得是父母定夺,像是侧妃和妾室…倒是没有那么严苛。
李承望瞧见对方挑眉的动作便料想到了,他捏了捏拳头,故作镇定道:“那、能不能晚点?等子安身体好一点…”
“好。”刘烨珩答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