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玉哼笑着望了眼四周看客,笑不达眼:“我却不知你会些武艺”
“不过防身之用。我来时天正刮南风,若是晚归只怕落雪难行”
裴凛玉眉心微皱:“我可未说要与你同归”
长澜早料他如此:“若是不愿我便等你,这里鱼龙混杂,我坐屋外替你把守也好”
刚出华楼便见天色将暮,街巷小摊已挂起灯火。长澜跟在后头也不急躁,倒是前头的裴凛玉神情不妙,俨然恼火着无处发泄。
“凛玉”,长澜出声喊他,脸上依旧挂笑:“我知在楼内与人争强扰了你清静,你且再忍我些时日吧,我……”口中言语一顿——裴凛玉脚步一顿,忽然奔向前方的人。
“先生”
裴凛玉不管不顾地向那人跑去,见他认出自己时心间不禁发颤,喜笑溢于言表。
“先生,好久不见”
男人高瘦纤细,一身素雅打扮,风度翩翩。手中提着生菜应是奔家赶去。
“原是凛玉,这般寒冷天气你怎还不归家”
“这便是要回去。先生,你近来过得可还好?”
“辞别书院后过的不上不下倒也充实自在,你师娘如今有孕,我便出门买些补品与她”
裴凛玉一愣,眼底闪过失落,一时间强颜欢笑起来:“原来如此,这倒是喜事”
男人却未听出他话中勉强,神情喜悦:“我与你师娘情投意合,当初便是为予她安稳才辞别书院,说来恍惚已过一年,书院中的学生怕早将我忘却”
“先生学识渊博,我们能受先生教导已是三生有幸,先生名声又是四方皆知,我们又怎会将先生忘却……先生离开书院倒叫我们惋惜思念”
“凛玉你言语颇有夸张……说来凛玉你也已有妻室,倒不能再如从前只顾外头,不然就像你师娘现在还总埋怨我从前只顾书院……”
“凛玉”,长澜终于追赶上来。待他看清裴凛玉身前之人,转瞬明了他为何急切。
裴凛玉心中正有燥恼,见这人刚好不合时宜地出现,一时忍不住迁怒于他:“你追来作甚,我自会归家”
“凛玉……”长澜无奈叹气,连番对男人礼笑:“见过先生”
男人以礼还之。他正揣测两人关系,忽见长澜右手袖衣带血,于是下意识伸手握住他。
长澜身子一抖,疑惑地看他。男人回过神来不免尴尬,连忙松手从怀中掏出手帕:“我见你手有血迹……”说着又握住他受寒发红却不自知的手细心包扎,“这衣袖吸水尽是血迹,难怪你会毫无感知……伤口极深还是尽快敷药为妙”
长澜望着手上血迹微微发愣,旋即笑道:“若非先生我还不知有这疼痛”
男人也不好多嘘寒问暖,嘱托伤势一番便告辞离去。
“凛玉,”长澜见裴凛玉望着男人背影失神,心口略有无奈,“我们归家吧”
裴凛玉这才回过神般收回视线,却也不回应他地转身便走。
刚回到院中便落起细雪,寒意彻骨,连院中奔腾打闹的猫都闯入裴凛玉房内。
裴凛玉望着不足两月的猫伏在暖炉边取暖,旋即蹲下身将其提起扔在屋外。
长澜后脚回来便见此情景,眼见那猫伏在屋外不安长叫,无奈将其抱起带进屋内。
“谁许你们进来?”裴凛玉自然是神情不耐,万分烦躁。
长澜将猫放至暖炉旁,无奈笑道:“何苦迁怒于它”
“多事”。裴凛玉目光落在他手上,眉心微蹙,“手帕呢?”他手腕连至掌背shi漉红肿,应是回来时用水清洗了一番。却只是清洗,如今伤口受寒泛白,狰狞可怕的很。
“方才让下人拿去洗净放好”,顿了顿,“若是想要我去叫人取来”
裴凛玉哼笑:“不必”,说着握住他冰凉的伤手,有意在划伤旁用力:“我还未问你今日所作所为是何考虑”。他风流荒唐至今无人敢束,今日他却来寻他,还在楼内闹得人尽皆知。
“我只是想你,想你多在家留恋”,长澜笑着与他直视,双目炽热,让人看不出真假。“我要你陪我一月,若是不肯我便日日如此去寻你”
裴凛玉微微一愣,旋即对楼内他与人纠葛之事幡然醒悟——他向来谨言慎行顾虑许多,若非有意引人注目好叫在楼内快活的他颜面尽失,他又怎会多此一举出口激怒。裴凛玉明白过来却是轻笑问:“那你可有留人的手段?”
“我无貌美容颜傲人身姿供你观赏,也不似Yin人能叫你闻香情跃,欲罢不能……”长澜轻叹,挣脱开他俯下身抚摸酣然入睡的猫,声音逐渐轻缓,漫不经心:“可我愿无颜面供你把玩,更不怕受罪……”若仔细探看也能见他耳根泛红。
除此之外他倒也想不起还能于他何物。琴棋书画消遣之事他倒是学有皮毛,只不过人非他爱,只怕叫他生厌——心绪便如屋外飘雪,眨眼间不知落在何处。
“是吗?”裴凛玉哼笑。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长澜双目恍惚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