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恺从锡亚高回来的那天,航班到达时李露夕正在打麻将。
为了讨个好彩头,她几天前特意去做了红色美甲猩红的晕染点缀在尖尖的十指上,重重叠叠,特别像刚喝完处女血的血腥玛丽,谋杀的罪证还残留在手上,艳丽又残忍。
美甲是挺美的,但好不好彩就不晓得了。
打五十块的麻将,三小时输了几千块。李露夕气得半死,好巧不巧,宗恺的电话进来时她正好坐庄,又要输了。
干嘛?她一手拿手机,一手摸牌喔唷,幺鸡。
你在打麻将?宗恺的声音里满是诧异。
李露夕嗯了一声,丢出一张八筒,心不在焉:今天手气好差你不是说要后天才回来吗?
我想你了啊,公主。他笑了一下,幸好还有票,不然要赶红眼航班,半夜回家吵到你你又不高兴了。
想她了?李露夕顾不上左手边的人碰牌,下意识地撅起嘴,半怨半嗔起来:你哪里想我了?你昨天都没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你呀,宗恺锡亚高没有玩处你嘴巴淡得慌,还好意思骗我?
宗恺也不否认,懒洋洋地说:想你也算骗你?昨天那是因为浪高,回去之后太累了倒头就睡。不过无聊倒是真的,你还不回来陪我吃饭?你就不想我啊?
杠上花!
其他三个人马上嚎出声来配上麻将子打在桌面上的声响,吵得李露夕更是快要气到七窍生烟。
雪白的手攥紧了手机,她咬嘴唇,把筹码拨过去,不甘心但又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电话那头仿佛心有灵犀般传来一句:输了?
宗恺!李露夕真想掐死他,我不跟你吃饭了!我没时间!
宗恺哈哈大笑起来,被电波扭曲之后的声音清爽又嚣张至极,让人一时搞不清是该爱他还是恨他。
不过他倒是见好就收,不等她开口便赶紧哄道:别生我气啊我带你去吃Arcturus,靠窗的位置,这样有时间了吧?正好现在你那边结束了,你先回家,我们开车过去。
那你来接我。李露夕对问她要不要继续的人摇了摇手,声音又软下来,我不想打车打车还要在路边等,好讨厌。
等的士是等,等他不是等?
宗恺又想笑了,但他只是嗯了一声,叫她算算账想想要点什么菜,给我二十分钟,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边李露夕刚放下手机,一抬眼与三束目光直直撞在了一起。
宗老师回来啦?一个人问道,语气异常亲热,我前两天还想着约他去桐南路那家新开的whiskey bar呢,结果电话打不通,他们说他去菲律宾冲浪了。
她漫不经心地点头,先侧过眼叫另一个人算账,再随口应道:他就这个鬼样子,想一出是一出。
第三个人接着貌似无意地问道:那Lucy你是不是要退出dating market啦?有宗导演在,恐怕看别人也看不上眼吧?
李露夕笑道:调子高的人可不是我,要退出dating market也是宗恺退出,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眼波转了转,不如等下他到了我让他来打个招呼,你问问他?
提问的人瞬间讪笑了几下,满脸尴尬,很快就三言两语扯开了话题。
跟不太熟的人打麻将就是这点最烦,东问西问,总是想套出点juicy news尤其关于她和宗恺的事。
无聊得很,她最后剩下的一丁点儿兴致跟着散了。李露夕也懒得多说,客套几句之后便结钱拎包离开了麻将室。
静州的十月,说暖不暖,说冷不冷,偶尔秋风细雨,加上柏油路满地金黄的梧桐落叶,在傍晚时分也能称得上诗情画意。
接过刚冲好的瑰夏,李露夕拢了拢风衣领,挡住绕住脖颈的凉风,忽然不太想进店坐下。
原本连输一下午的不爽被宗恺一通电话消得七七八八,说实话,她其实连自己最后总共输了多少都记不清,只记得他说去吃Arcturus听他说靠窗的位置,猜都猜得到他昨晚肯定提前打电话去订了。
有时间打跨洋电话订位置,没时间告诉她他要提前回来,十三点。李露夕心里哼了一声,抿下第一口咖啡。
不过嘛,宗恺提前回来总的来说是件好事。原因有二:一,她烤的布朗尼终于能吃完了;二,《指环王》重映激光IMAX场的票不用她Cao心了。
再加上几天前小梦说《Posé》想约一篇当代青年电影专题的稿子也正好可以近水楼台直接找他。
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借题发挥搞些什么事情。
漫无边际地想着,她站到最近的梧桐树下,一边喝咖啡,一边开始翻未读消息。
打了一下午麻将,手机都没怎么看,果不其然小梦说周末想去看安藤忠雄的展,Elisa要上次采访某个独立设计师剩下的素材,小雨问她烧糖醋小排的窍门
她忽然瞄到一个还不够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