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陷落在大片大片湖蓝色植物柔软的叶片里,鼻尖是雨后泥土shi润的腥气和内里翻涌的铁锈味,是她的血。
身上的伤口像在被烈火炙烤,灼烧般的剧痛一直蔓延到皮rou深处,仿佛连内脏也已经破败碎裂。
姣桑喘息着,本能竭尽全力地汲取生机,chao热的风却让她如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越是呼吸越是痛苦。如此轻微的起伏牵扯起满身伤口,一点点折磨她的意志,好像在锲而不舍地劝她入睡。
只要她放弃挣扎,一切痛苦就能结束了。阖上眼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能得到永恒的安眠。
可是她还不明白自己遭遇的一切是因为什么,就要这样结束吗?
是敌袭吗?但她的国家已与邻国相安无事几百年,她只是军中一个没有决策权的将领,怎么会被人用高深的法术在家中布下陷阱袭击?
敌人又在哪里?
她神志涣散,几乎无法思考,但慢慢从脸颊紧贴着的地面感受到微小、规律、不紧不慢的震动。
脚步声。
敌人?
她不知道,也不能把求生的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她想要拿到武器,但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此刻困难到难以想象,它需要调动半身的骨rou,而它们全都伤痕累累,让它几乎成为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几乎她咬着牙。
额角的冷汗刺入眼中,使她的视野一片模糊,明明灭灭间她看见了更多颜色奇怪的植物,但疲惫与疼痛让大脑无暇思考,她所有的理智都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右手颤抖着一点点摩挲过叶片,风吹过皮肤,连克服这些最柔软不过的存在都需要用尽全力。
终于她的手移动到了脸颊边。还差一点。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让骤痛清醒涣散的意志,她不能陷入昏迷。
可是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她看到了,一双银甲覆盖的巨大脚掌。
必然属于一个高大得望而生畏的人。
异族人?还是神族?
她希望是后者,因为来人可能看在半个同族人的份上施以援手。
但她很快失望了。来人蹲下身,她看见对方青黑色的皮肤,属于异族人的皮肤。
她感觉到一只手按上她的头顶,强盛有力到完全覆盖了她的颅骨,轻而易举就能将它捏断掰碎,而她完全无法反抗。
她被轻轻掐着,不容反驳、但不带侮辱性质地被迫抬头,就好像人在路上发现一朵新奇的花时,拉过花枝仔细观赏。
手没有捏痛她,可抬头的动作牵扯到她的伤口,她疼得脸色苍白,眼前发黑,好一会看不见任何东西。
然而她始终沉默着,不肯泄露一点软弱的呻yin。
终于,她的眼睛恢复了能力,白色的光撒落在眼前的人身上,又从其身折射到姣桑的眼中。
他的皮肤并不平滑,带着斑斓的深色与银色,有着极厚和坚硬的角质层,似乎如蛇类那样不常更换,也不会因干燥变得斑驳。表面没有毛发,只有藤蔓似的漆黑附生物从前额延伸到颅后的冠状骨边垂落,上面似乎装饰着萤蓝色的晶体。
幽深黑暗似洞xue的眉骨下,微光的眼珠转动打量着她,极类昆虫的颚骨合在一起,獠牙轻轻地摩擦彼此,锋利如刀锋,又如人类思考时乱动的手指。
一只没有化形完全的妖。
姣桑混沌的神志让她无法看清对方表情的细节,也难以清醒地思考,她一瞬间将妖与敌袭划上等号,眉眼凝为冰封般冷硬。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她的话不带一丝停顿和虚弱,几乎耗尽了仅有的余力。
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嗫动的唇与脖颈。
姣桑还想说话,但这次一开口,法力压抑不住的鲜血就盈满了喉管,血自唇角溢出,她失控地咳喘,无法停下,每一下腹腔都痛若撕裂。
妖突然把她拽起,抗在肩上,突然的动作让她疼得脸色煞白,她的胸口硌在凹凸不平的肩甲上,咳声停下了,但神志更悬浮在昏厥边缘。
放开我。
放开。
她断断续续地凶狠叫嚷,实际上音量犹如蚊嘤,也让妖充耳不闻。
他黑色的蔓肢晃动在姣桑眼前,仿佛心魔的低语。
这是敌人。
敌人。
杀了她。
姣桑涣散的神志逐渐被唤醒,她的眼中划过冷色。她是西女国中的将领,她不允许自己窝囊地赴死。
杀了她!
同归于尽的心境下体内居然又生出微弱的法力,让她抬手拔下鬓钗,握紧被打造成饰物的利刺对着他毫无防备的左背扎下。
但妖的反应太快,刺不过入体不到两寸还远不及心脏,姣桑就被他掐住肩膀从背上狠撕下来。
他没有犹豫即要掰下姣桑的头颅,但姣桑亦然。她甚至更先一步在肩骨碎裂的疼痛里咬住了他的指节。仿若荒野中饥肠辘辘的饿狼,咬住了除非撕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