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 芝加哥
整個小隊加班趕了兩個星期的意外處理報告總算在今天呈交上報給局長。
埃墨里范恩斯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兩周是怎麼過的。
腦袋不停的在運轉,一個又一個疑問在心底呼嘯而過,像幅被打散的拼圖需要重新拼湊,卻無從下手。他下意識地的想掏出口袋裡的菸卻撈空,低頭暗罵了一聲,肯定是落在辦公室裡。
但家附近的商店也都關門了,大半夜的能去哪買,鼻子摸摸,他只能將這股煩躁壓下。
大門的密碼鎖很快就解開,迎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一如既往地,沒有人等門,自然未點燈。
已經習慣了家裡的死寂,加上他常常加班晚了就留在局裡休息,鮮少回住處,至此,他還未察覺出屋裡的異常。
懶得開燈,他夜裡依然能清楚視物,扒了扒那新長出一寸的褐髮,直走到客用的浴室準備盥洗。
熱水澆頭十來分鐘,終於找回了一絲平靜,告訴自己多想無益,才迅速地將泡沫帶到身體的每一處,再任由水流帶走。
出了淋浴間,披上掛鉤上的浴袍,隨意地在腰間打鬆散的結,不在乎肌膚上還有些許的濕氣,他開門走進主臥。原先放鬆的情緒又瞬間緊繃起來,除了透明落地窗外可見密西根湖上的狂風暴雨將一波波的浪打得高,遠眺也令人心驚,還有他床上多出來的一團未知物。
得仔細地聽,才能聽見空氣中那似有若無、微弱的呼吸聲,規律地合拍著那物的起伏,很顯然,是活的。房裡瀰漫著很淡很淡的香氣,一點點的甜,卻不膩,不是他慣用的木質調古龍,種種跡象合理推測,那棉被下躺的可能是一個女人,還睡著了。一個猜測竄入腦中,可實在過於荒謬,他要自己忽略那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警用的配槍在他進屋時連著外套一起放在沙發上,環顧身側手邊竟沒有一項可以拿來當防禦的工具。他眉頭緊皺,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做,突然之間那棉被團動了一下,又停止,不知道是不是醒來了?又或者,持有武器準備攻擊?
將自己對照著那團生物明顯嬌小的體積,埃墨里范恩斯想,即使手無寸鐵,但一個身高近一米九的男人應該還是佔有很大的身形優勢。在他準備朝疑似頭部的方向下手時,那物又不動了,他一時抓不準主意,靜候了五秒,他深吸一口氣,將床頭的檯燈開關輕輕地下拉拉開,溫暖的黃光瞬間照亮了偌大的臥室,但不刺眼。
他似乎可以看到烏黑的細髮從被窩裡披散出來,空氣裡依舊綿延著規律地鼻息,在確認對方應該沒有下一步動作後,他顫著手,輕輕的將棉被緩緩地捲下,看著那逐漸揭露出的女人的完整臉龐與他內心所想不謀而合,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要驚一些,還是憤怒多一些。
女人似乎睡得很熟,並沒有被他的動作弄醒,微弱的燈光下她白皙的臉淨的像上等的陶瓷,被窩的暖意襯得臉頰粉通通的。他的指尖無意地輕掃過她的眉眼,淡淡的眉色、閉著的雙眸鑲著兩把小扇子、高挺又小巧的鼻梁、再到飽滿的唇瓣,都與五年前所差無幾。
沉睡的她看起來很無辜,尤其她蜷縮著身軀捲著棉被側臥,像極了一隻脆弱的幼獸。
可腦海裡突然閃過兩週前發生的意外,每次回想都歷歷在目。
就是眼前這個看似牲畜無害的女人,用著那雙澄清的琥珀色眼眸望向他,轉身毫不猶豫的用匕首劃斷身側的人的頸動脈。連鮮血濺了臉頰也都不眨眼,似是習以為常,便帶著笑揚長而去。
他那時還驚愣於她還活著的事實當中,來不及欣喜,沒預料到下一刻會是這樣的畫面。若不是眼下她活生生地躺在他的面前,好幾次他都想要合理化地告訴自己,先前發生的只是幻覺。
只是一個長的與她異常相似的女子,做出極其殘忍的舉動。
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那是她,也許那才是原本的她。
或許他五年前從未真正的認識過那個女人,他身邊的所有人都不曾。她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說,全都是一個巨大的謊,而他在她Jing心設計的局裡,被玩弄的毫無自覺。
五年了,在他覺得他好不容易可以放下過往接受她的死去,她卻活著出現了,並用事實狠狠的打醒了他、也打碎他記憶裡的所有美好。
劇烈的頭痛突然襲來,他的手臂緊了緊,正好離她纖細的頸項只差半肘,這一刻他心底湧上一股想掐死她的衝動。手掌張了張,到底下不了手。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他是警察,他不是那些酷愛動用私刑的恐怖份子,他可以做的,是逮捕她、將她繩之以法。
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他站起來轉身走向窗前與大床側對著的沙發,望著窗外湖上的風浪有變小的趨向,輕輕拍打著沿岸,他心底的憤怒彷彿也被安撫下少了許多。他看著似近又遠一排排的摩天大樓閃爍的燈光,終於靜下心、在沙發上坐下。
床上的女人依舊沒有醒,對他方才所有的情緒波動一無所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