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白衣翩翩的身影,鸾回凤翥、美不胜收。
一转眼,十五年白驹过隙,二十年沧海桑田。
内门弟子都有各自的院子,于是顾笙便将沈般安置在他隔壁,方便照应。沈般进了屋后,从上到下看了一圈儿,屋里的摆设简单而雅致,窗沿还粘着一层薄薄的雾水,干净而整洁。顾笙还担心他不适应南方的气候,在临门处放了炭盆烘烤地面,房里一直都是暖呼呼的。
不久后其他真传弟子们也纷纷前来探访,也让沈般认了个清楚。
大师兄陈皓夜,人如其名高洁正直,待人和善让人心生好感。二师姐沈笑笑,温柔贤淑,与陈皓夜已定下婚事,预计在年底好事将近。三师兄廖勇,七师弟莫小柯,还有八师妹尹施柔与十三师妹雨流杏。如今尚留在道方门的只有他们几个,其余弟子都出了远门,下山历练。
在这其中,数莫小柯与顾笙的关系最好。此人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潇洒不羁。明明身为道方门的弟子却从不规束自己的言行,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这一听说顾笙回来了,刚一起床呢就从隔壁冲过来了。披头散发、身材纤瘦,活像是刚从井里爬出来的女鬼,看得连沈般都眼角一跳。
“六师兄啊,你可总算回来了。”莫小柯一上来,不由分说便扑上去抱顾笙的大腿,吓得顾笙一侧身,险险躲开了他这一下。
沈般倒是眼前一亮,这位七师弟虽然样子有些古怪,功夫却是不错,被顾笙躲开的一瞬间并未收力,却能立刻停下。换做一般人,怕不是要一头栽到地上。
莫小柯这一扑不成也并未气馁,目光却从顾笙移到了沈般身上。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最后莫小柯眨了眨眼,疑惑道:“顾师兄,这是哪位啊,你有客人?”
“这位是沈般沈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回来的一路上受了他不少照拂。”
莫小柯点了点头,又把脑袋转了回来,问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可知道是谁陷害的你?我去替你报仇!”
顾笙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谈何容易,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能够留得性命已属不易。若不是沈兄相助,我连京城的大门都出不来。”
“那袭击你的人可有什么特征?莫非是雇了鸿客居的人?”
顾笙点了点头:“还有些是不明真相的江湖人,恐怕是被人利用。真正的黑手在幕后藏得很好,让人看不出究竟。”
“这就不好办了。”莫小柯苦恼地揉了揉头,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最容易被人煽动,根本分不清其中哪些是凑热闹的,哪些又是真正居心叵测的。至于鸿客居,就更难寻找线索。
但谁会想着去谋害顾笙呢?
道方门的六师兄,为人正直,没有过于出众的武艺,也甚少与权谋之事有所瓜葛。退一万步来说,对方是冲着道方门来的,顾笙只是被无故波及。可道方门少了一个顾笙也不痛不痒,布置这样大的一个局却要冒着无数风险,反倒是他们得不偿失。
莫小柯想着想着,眼睛便不自觉的往沈般身上瞟。在他看来,此人才是最琢磨不透的。来历不明,身份不明,却突然在最关键的时刻从天而降,恰好救顾笙于水火之中。
沈般不清楚他怀着什么心思,全程只听着顾笙与莫小柯你一句我一句的,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了。等两人分别告辞离开后,他也就点了点头,板着脸转身回屋,洗漱脱衣,打算休息。
顾笙九死一生回到门内,师兄弟们自然要为他接风洗尘,所以晚上应该不在隔壁。虽然他也有邀请过沈般,却被沈般拒绝了。顾笙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再勉强,代他向众师兄弟姐妹做了解释。
这一天下来见过的人比他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道方门人数众多,而沈般听力过人,早已被吵得心浮气躁。如今只剩下他一个,顿时清静不少。
更何况,他还有一些自己的事情没能整理清楚。
脱下外衣后,他的手指触到了放在胸前的扳指,犹豫片刻后,沈般还是将它取了出来。屋内光线昏暗,只一根烛火徐徐燃烧,艳丽的玉石变得更加殷红,像是从血管静静流出的血ye,粘在他的掌心。
顾笙……肯定也不记得这个了吧。
离魂之症,妖邪侵体,那给他这枚扳指的应当不是顾笙,是别的什么东西。
真的不是顾笙吗?
也不知道那妖邪是否还活着。若是还在顾笙体内,那自然是不太好的。若是不在顾笙体内,现在应该去找了其他人祸害,也是不太好的。若是不附到别人身上,人妖两隔,那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沈般在火光下转了转扳指,然后打开平放在桌子上的琴匣,从中取出一根琴弦,穿过扳指的中心,然后跟佩在琴上的青玉挂饰系到了一起。青中一点红,还挺好看的。
做完这件事后,沈般将琴放回琴匣,然后歇下了。
一觉睡到天明,房门被推开时,他就已经醒了。来者正是昨日那位叫阿琅的少年,端着铜盆,背对着沈般,正轻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