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追兵找到了他二人?
“不知道……好像……”沈般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说道:“在说什么干完这一票就回老家结婚的,有百余人。”
两人面面相觑。
从行事风格来看,来者与其说是那追杀污蔑顾笙的恶人,更像传说中的山贼。
外面接连传来“咚、咚”几声,船身沉下了许多,似乎有人跳上了船板。接下来有人用刀挑开了帘子,见到利刃在月光下的反光,昏昏欲睡的诸人顿时清醒了,船舱内顿时乱作一团。
“都给我闭嘴!把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不然老子要了你们的小命!”
那山贼脸上的刀疤在月色下看着显得分外狰狞。
顾笙:“沈兄,怎么办。”
沈般:“打晕放倒吧。”
顾笙:“……一百多人?”
沈般:“只是说说看。”
顺手在船舱处开了个洞,两人朝外面看去,只见十几条快船将江心所有的客船团团围住,船头几个满脸横rou的汉子手持长勾,一副凶相,看起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他们二人想逃走倒非常简单,只是这江中毫无凭依,只能借船而行。若夺了这船,定会惹恼他们。这群亡命之徒本就没什么可顾及的,届时一怒之下,其他客船上的人们便危险了。
顾笙:“不能丢下这些百姓不管,沈兄可否先忍耐一下,然后我们再见机行事。”
沈般:“好的。”
那山贼在船舱内扫视一圈,一眼便盯上了最显眼的沈般,眼睛一亮,挥着刀大声叫道:“喂!说你呢,那个背着东西的,箱子里装的什么?是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不好!顾笙心头一跳,然后就听到沈般慢慢悠悠地答了一句:“嗯,没错,特别值钱。”
顾笙:……
沈兄的直言不讳,不管是第几次见识,还是会让人觉得心惊rou跳。
“那还不快点交上来!小心你的命!”
沈般慢悠悠地回过头看了顾笙一眼,然后便结下了绑在双肩上的黑布,顺从地将匣子递给了对方。
看上去竟还有些乖巧。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琴。”
“乐器?这能值几个钱?”那山贼虽然骂骂咧咧的,但还是一把将琴匣抢了过来。
顾笙这边听了,则心下一沉。
高山流水庄最看重的便是琴艺,每一把琴都是价值连城,于主人更是珍重至极。几乎是琴在人在,琴断人亡。
他愧疚地看向沈般,却发现对方的表情依旧如往常一般平淡,没有什么不舍或是屈辱。
为了这几船人的性命,竟连与性命一般重要的爱琴都可以放弃。
顾笙再次感叹,沈兄当真是仁义至极,让他自愧不如。
好在山贼并未搜身,顾笙的宝剑藏得隐蔽些,并未被发现。待船靠近了岸边,那群山贼也迅速撤走,顿时没了踪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对方似乎也不想多生事端,因而所有乘船之人都得以平安无事。
船已靠岸,站在岸边,顾笙见沈般一直沉默,终于开口道:“沈兄需要拿回那架琴吧。”
“嗯。”沈般点了点头:“还挺重要的。”
“我去打听下山贼的寨子在何处。”顾笙顿了顿,还是问道:“失去瑶琴之后,对沈兄运功是否会有很大的影响?”
要知道高山流水庄的弟子,功法大多跟所学器乐脱不了关系。据说修为高深者,更是能靠乐音三步之内杀人于无形之间。沈般这样厉害的的高手,失了趁手的武器,定会造成诸多不便。
沈般则是摇了摇头:“不会,没有影响。”
不愧是沈兄,竟还如此淡然,不为外物所动。
“箱子上了锁,没给钥匙,他们打不开的。”
……
待顾笙去与附近的渔家打听消息时,沈般就一个人被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后,他突然觉得一个人站在这里有点傻,于是也不顾地上chaoshi,就席地而坐。
天色已黑,圆月渐升。
其实他并不十分喜欢那架琴,某种意义来说,应该还讨厌的要命,只是身为人子总该尽了孝道,才会一直随身携带在身边。
所以他也没想到失去它的时候,竟然会感到一点点的难过。
看来有些东西,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沈般突然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解开了身上用来绑琴的背带,收做一团,打理整齐。
遥遥相望,岸边两三粒星星点点的豆火,融于夜色之中,不知是酒肆还是店家。细细算来,此情此景,有人、有山,有水,有河、有不期而遇的挫折苦难,也不知算不算得是真正的江湖了。
那人曾对他说过,在这江湖之中最快意的不是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而是居无定所、流落漂泊的日子。随便寻一荒郊野店,携一知已,痛饮那里最烈的酒,这样就再好不过。
那时沈般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