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后三天,江醒如约到书坊现场写一面屏风。屏风很大,雇主要他用金沙墨在上面写一篇赋。
这种细活很耗费时间,所以等他从书坊出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就随便买个饼充饥吧。
谁知他刚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馅饼,就被人一巴掌拍在了地上。江醒眉头一皱,侧头看向神情桀骜、目光恶劣的年轻男人。
余光瞥见男人身边的人时,江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那个邀他入府当教书先生的富家小姐。
“表哥,我们回去吧。”富家小姐有些难堪,偷偷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小姐!”丫环显然不想就此放过江醒。那日之后富家小姐回家不仅郁郁寡欢了好久,还生了场病,丫环为此挨了老爷夫人的责骂,就恨上了江醒。
今日表少爷带着富家小姐上酒楼用膳,岂料刚出酒楼就遇上江醒,丫环心生一计,添油加醋地给表少爷告状。
果然,心仪富家小姐的表少爷听了,哪里还站得住,非得要上前收拾江醒。
表少爷踩着地上的馅饼用力碾了碾,“不过就是写了一手好字,你拽什么拽,给脸不要脸。”
“你们两个,给本少爷废了他右手。”表少爷招呼两个随从。
没等随从围上来,江醒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一把扭住表少爷的胳膊反扣在后背往下狠狠一压,“你要废了谁的手?”
第38章
你要废了谁的手?
江醒被自己说出的话惊着了。这不该是他会说的话,也不该是他会用的语气。
这是姜茶的。
在他怔愣的瞬间,表少爷的随从扑上来,将江醒推到一旁狠揍了一通。
江醒只跟着姜茶学了几个月的拳脚功夫,对付表少爷这种不曾习武的没问题,但对上习武多年的随从武夫就不够看了,何况对方还是几个。
江醒毫无还手之力。他被压趴在地上,右手被随从掰到一侧,方便表少爷上脚碾压。
“表哥,我们回去吧。”富家小姐阻拦也无济于事。
表少爷一脚踩上江醒的手背,踮起脚尖用力碾,“没出息的东西,还敢对本少爷对手。”
被控住双手的江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仰起上半身,一口咬在表少爷的小腿上。这一口,他用了十成的力,饶是表少爷天冷穿得厚也被他咬出了血。
阿茶拼命保下来的命,岂是这种跳梁小丑能侮辱的。
表少爷疼得哇哇大叫,他的随从连忙上来拽江醒,不成,便又用拳头砸江醒的头,依旧不成。
“卸下巴,卸了他的下巴!”表少爷疼得满头是汗,他怀疑rou被江醒咬下来了。
江醒的下巴被卸下来,表少爷连忙后退。他这一退,松开了江醒的手给了江醒机会。江醒抱住表少爷的双腿,将人直接撂翻在地。他本想扑上去掐人脖子,却被及时反应的随从给拉住了。
表少爷被摔得晕乎乎的,他被随从搀扶起来,天地旋转间,看着被卸了下巴而显得面容狰狞诡异的江醒,浑身一哆嗦,后背生出层层冷汗。
那个人的眼睛,太可怕了。
像,恶鬼的眼睛,Yin森诡谲,深不可测。
“表哥!事情闹大了,我娘饶不了你!”富家小姐语气强硬起来。
心生怯意的表少爷借坡下驴,“哼,看在表妹的面子上,今日就饶了你。”
“对不起。你,你赶紧去看看大夫吧。”富家小姐塞了一张银票在江醒血淋淋的手里,跟着她表哥挤开人群离开了。
江醒全身都疼,尤其是被踩碾的右手和脱臼的下巴,以至于他在地上坐着缓了缓才起身往回走。
一路上,旁人都避他如污秽,指指点点偷声窃语,他也不在意。他把富家小姐塞给他的银票给了路旁乞讨的小乞丐,小乞丐感激涕零,主动扶着他送他去医馆。
医馆大夫先给他合上下巴,“会疼,短时间内少说话或者别说话。”
江醒活动了一下,问,“大夫,被刀贯穿腹部有多疼?”
大夫捋了捋长胡子,“大概比你这伤疼上四五倍。”
“这么疼啊。”江醒看着动弹不得的右手,沉沉应了一声。
“关键还不是疼,而是恐惧,刀也好剑也罢,一但贯穿腹部能活下来都是靠运气。”大夫揉了一圈肚子,“这里面重要的器官太多,扎破了,天王老子都救不回来。你肚子也受伤了?”
“没有。”
“那还好。”大夫医者仁心松了口气,开始给江醒处理手伤。
接下来几天江醒都在家养伤,不曾外出,所以他并不知道青州出了件骇人听闻的事:有人在夜里被人砍了一条腿、剁了一只手,就连下巴也不翼而飞,人倒是还活着,只不过生不如死。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草长莺飞的三月。江醒写一面屏风的酬金从二两银涨到了十两银,他缝在被子里的银子,从两百两增加到了五百两。
然而,阿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