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大人, 你的车呢?”古俊祥的圆脑袋从一辆马车里钻了出来。
季昀松道:“当时只顾着逃跑, 没有驾车。”
古俊祥招了招手,“一起走,上车。”
主仆二人上了他的车。
季昀松先道了谢,笑道:“在下抢了古大人的风头,又逼着古大人捐款,古大人不恨在下吗?”
古俊祥让小厮倒两杯茶,给季昀松一杯,“小季大人太小看我了,区区五百两,还不足以让我放弃巴结皇上身边红人的机会。”
小果子:“……”虽然这位大人说得对,但他还是觉得这位大人太直白了。
季昀松道:“古大人真乃真人也,在下佩服。”
古俊祥笑眯眯地品了口茶,“我喜欢当真人,却不喜欢真小人,多谢季大人口下留德。”
季昀松捏起茶杯,“古大人多心了,皇上圣明,真小人进不了内阁。”
“是吗?”古俊祥朝季昀松眨了眨小眼睛,“只怕未必吧。”
小果子有些发懵,他不知道这位说的是季昀松,还是其他人。
他在心里说道,聪明人的世界太难了,处处哑谜,处处陷阱,一不小心就掉Yin沟里了。云大夫说得对,还是当个大夫好,治得好就治,治不好让人另请高明,简单明了。
皇上急,马车走得也不慢,很快就出了宫城的范围,进入钟鼓楼所在的中央大街。
到这里之后,车速慢了下来,有侍卫去看钟鼓楼的毁坏程度。
西边塌了一角,问题不大,但也触目惊心。
街两侧的建筑坏了五成,已有商家带着伙计抢救货品,看守铺子了。
两家铺子走过水,已经熄灭了,废墟上冒着屡屡黑烟。
街道上瓦砾成片,车辆只能从只能从中间经过,车轱辘碾压碎瓦的吱嘎声让人齿冷。
马车一路向南,眼见着坍塌的建筑开始多了起来,无家可归的老百姓披着被子,失魂落魄地坐在街头。
哭声随风飘荡着,仿佛一瞬间入了鬼城。
古俊祥叹了一声,“我似乎知道你为什么捐一千,又搞什么拍卖了,确实太惨了,不过……”他迟疑一下,还是调侃了一句,“你家云大夫不会轰你出来吗?”
小果子不客气地白他一眼。
季昀松道:“应该不会,如果她在,不但捐钱,还会捐人吧。”
“哈……”古俊祥想大笑,忽然意识到氛围不对,立刻捂住了嘴,伸出手点点季昀松,“小季大人,Yin险啊,我这要是笑出声,明儿就得被皇上踢出内阁。”
季昀松拱了拱手,“那可太好了,我惦记古大人的差事很久了。”
“你想得美呢,我……”
“咴咴儿!”马忽然停下了,嘶鸣声此起彼伏。
随即马车又颠簸了起来。
古俊祥脸色一白,“完了,居然又来了。”
季昀松的表情也严肃了许多,“南城倒无所谓,只怕东西城要增加伤亡了。”
三更时分,天气又这么冷,大家觉得震完了,难免会疏忽大意。
几句话的功夫,余震震完了。
再看外面,完好挺立的房屋已经没有几幢了,哭嚎声明显又大了起来,其中几个女声有声嘶力竭之势,听着格外刺心。
季昀松又想起了云禧和豆豆,担心在心里翻滚着,恨不得立刻抛下这一切,赶去永固县。
“下车,下车。”带刀侍卫在外面喊道,“所有人下车,马上参与救人。”
古俊祥道:“不知道家里怎样了。”他挪了一下肥胖的身子骨,灵活地下了车,吩咐小厮,“你回家看看去,速去速回。”
季昀松只觉心口一疼,哑然道:“怎么办,我出不了城啊。”
小果子想安慰,但他的心里也不舒服,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古俊祥道:“小季大人下来吧,你当皇上不Cao心宫里吗?担心也忍着吧。”
……
建平长公主的庄子,热闹得像菜市场一样。
“得着听云大夫的了。”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谁敢不听啊。”
“这话没错。”
“年岁不大,懂的挺多。”
“唉,不知道家里怎样了,这要是直接回房睡了,不堪设想啊。”
“谁说不是呢?天一亮我就回家,多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
云禧处置完庄子里的人,搬到大门外,同方御医和楚御医一起,给老百姓处理伤口。
附近有个大镇子,镇子上住的大多是建平长公主的佃户。
云文洛和云琛的人出去走一趟,带回来几十个,外伤的,内伤的,骨折的,年老的,年幼的,不老不幼的,什么样的状况都有。
两位御医的徒弟先给病人分了类,他们按照伤情轻重、年纪大小的顺序挨个医治。
“大夫,我不行了,这里疼,肚子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