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昂贵键盘上平庸的乐曲,重新恢复了活泼、雀跃、温暖人心的面貌。
钟应没有打扰小朋友们的快乐。
他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头戴橄榄枝花环的小天使,演奏这个世上最为温柔的朝露易逝、春去秋来。
这样的天才不能为人所知,确实可惜。
但是,比起一场舞台上演奏必经的紧张等待,忐忑慌张,似乎轻松愉快的享受音乐,更适合像朝露般熠熠发光的小姑娘。
连生熠用钢琴演奏的《长歌行》,脱离了二胡低沉哀婉的银弦,焕发出了截然不同的新生。
那份新生,是连生熠快乐的心境,也是周逸飞优秀的改编。
钟应沉浸在美好的意象,静静等候着这首独特的《长歌行》结束。
在回荡着汉乐府悠久余韵的音乐房,他收敛了心中的复杂,笑着问道:
“熠熠,想学琵琶吗?”
“想!”就算拥有了可爱的里拉琴,连生熠对学习的兴趣从未减退。
钟应看向音乐房安静摆放的琵琶,声音透着最后一堂课的遗憾,笑着说道:
“那我教你同样来自汉乐府的《木兰辞》。”
本该承载着期望的遗音雅社乐谱,在钟应重新弹奏下,敛去了木兰从军的刀光剑影。
他的指尖抚勾丝弦,扬起了木兰大胜归来后,家庭和睦,姐弟同心的温情。
穿着古希腊式白色长裙的熠熠,抱着琵琶仿佛古典少女,走入了机杼声声的诗词。
灵魂里掩盖不住的辉光,令她模仿钟应的指法,奏响《木兰辞》的旋律,就能唤醒一朵迎着早春盛放的洁白木兰。
快乐的时光短暂,连生熠学习任何的乐曲,都不费吹灰之力。
又是钟应要带着周逸飞回家的时间,连生熠乖巧的送他们到了门边,询问着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上课。
可惜,这次钟应温柔的和她道别。
“熠熠,这几天我有些事,比较忙,可能来不了了。到时候小飞来陪你,好不好?”
周逸飞瞪大了眼睛,他可没听说钟应很忙。
连生熠漆黑的眸子眨了眨,困惑问道:“钟老师,那你不忙了,还能来吗?”
一句问话,像是反反复复问过许多人,问过许多次。
钟应觉得,小女孩什么都懂,什么都清清楚楚。
只是掩盖在稚嫩的年龄之下,让人误以为她可以永远活在甜蜜的谎言之中。
钟应不想拆穿那些谎言,他仍是勾起嘴角,声音柔和的继续欺骗她。
“当然会来。你这几天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把《木兰辞》改成二胡曲,小飞会弹钢琴,你可以试试和他合奏,传到网上去。”
他顿了顿,说了一句实话,“虽然这几天我不在,但是我会一直看你的视频,帮方老师监督你的学习。”
收到了老师布置的功课,连生熠紧绷的神情稍稍舒缓了些。
似乎有作业就意味着老师没有完全放弃她,还会来检查功课。
“好的,钟老师。”
她漂亮的眼睛透着光亮,恢复了神采,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连生熠送走了钟应和周逸飞,却仍旧依依不舍的站在窗边,看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区拐角。
当他们第一次来到家里,她就很担心再也见不到他们。
不仅仅因为她糟糕的身体状况,还因为她严格的母亲……
“熠熠,钟老师和小朋友走了吗?”于美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走啦。”连生熠转身往客厅跑,漂亮的白裙摆随风招摇,“妈妈,我新学了一首琵琶曲,叫做《木兰辞》。”
连君安磨磨蹭蹭很久才回家。
恩师安排的乐团工作,最晚不会忙到天黑,他却故意告诉于美玲,排练太忙,会晚点回来。
最后他在外面吃完了晚饭,直到月亮慢慢升空,他才打开家门。
“哥哥。”
迎面扑来一阵淡淡橘香。
连君安可爱的小妹妹,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披着柔软泛黄的头发,浑身散发着洗发露的香气。
“熠熠今天开心吗?”连君安低沉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开心。”连生熠特地等候着他回家,仰起小脸,“钟老师又教我新的曲子,我想弹给哥哥听。”
连君安心里一惊,按捺住自己的惶恐,保持着亲切问道:“是什么曲子?”
“你来。”
连生熠抓住他的手臂,把慢腾腾的哥哥,往音乐房拖,“是汉乐府的《木兰辞》。”
木兰辞……
连君安脑海里回荡着唧唧复唧唧的老话。
他实在不明白,钟应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些老掉牙的东西。
如果不是连生熠,他对这种乐曲,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当连君安鼓起勇气,准备面对一场钢琴打击乐时,却发现她可爱的妹妹抱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