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你这茶,我光是闻着就知道是好茶了。只是,堂堂御锦卫大侯爷亲自过来,等候了三天泡的茶,我可不敢随便喝。”
屋顶之人的话听着似乎谨慎,颇有种不愿意露面的感觉,可语气却叫人觉得甚是随性。甚至,在他话音落下之时,他的人也随之从屋顶横梁上跳了下来,施施然地在叶殊对面坐下。
“柳教主多虑了。茶归茶,事归事,将茶与事扯到一起,岂非浪费了这好茶?”叶殊眼都不抬,对柳舒钰这言行不一的举止没有半分惊讶之处,显然是早已料到了。
柳舒钰见状也没什么异色,反而顺手端起了另一杯热茶浅尝一口,赞道:“湘北一带特有的清茶,果然是唇齿留香。”
正低头泡茶的叶殊终于抬眼看向了柳舒钰,面上带笑,道:“柳教主喜欢的话,不如把这些都带走?”
叶殊说着,将自己手边放着的一叠油纸包推向了柳舒钰。
柳舒钰没说要,也没有伸手推拒,而是笑得坦荡,道:“茶这玩意,我的研究其实很少,倒是我夫人喜欢得很。只是无功不受禄。你这茶,怕是不好拿吧?”
“好不好拿,难道柳教主当真不知?”叶殊反问了一句,一副笃定了柳舒钰知道什么的样子。
柳舒钰心里清楚她指的是什么,却并没有就此聊下去,而是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有些事虽然你我心里有数,可若是不明着说,这变数可就大了。若是以前,本教主不在乎。可如今本教主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叶侯爷不若还是明说了吧。”
柳舒钰这番话出乎叶殊的预料。
她怔了一下,又看了柳舒钰两眼,确认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这才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既然柳教主有此需求,本侯爷便直说了。”
“天昭的使命,不知柳教主可认?”叶殊定定地看着柳舒钰,说是要直说,可终究还是给自己留了点试探的余地。
柳舒钰对此却没有细究,只是伸手给自己添了一杯茶,道:“你果然是为了这事而来。不过,你若是这般问,那大侯爷只怕是白跑这一趟了。”
“孝顺和愚孝都是两码事,更何况是尽忠呢?”柳舒钰这最后一句话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显然是有在防止隔墙有耳的。
叶殊见柳舒钰说完话后便低头喝茶,她也不急着应答。而是琢磨了一下柳舒钰这话里的意思,方才道:“柳教主,你有你的顾虑,我也有我的顾虑。我这边的事,一旦开了口,要么上贼船,要么奈何桥。不如,你先透露一下底线?”
“奈何桥?”柳舒钰有些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殊,不解地问道:“你这三年难道还有什么奇遇不成?我瞧着,你只怕没本事送我上奈何桥吧?”
柳舒钰问这话,言语间透露了一丝不悦,显然是对叶殊这怎么听都有些威胁感觉的话感到不满。
叶殊却半点都不慌,甚至还有几分无所谓的感觉:“是没这本事。所以,要么你上贼船,要么我过奈何桥。”
叶殊这话一出,柳舒钰顿时蹙起了眉,诧异中带着几分嫌弃。
他将叶殊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才问道:“你这状态不太对呀。怎么?大杳的侯爷太难当,所以干脆不想活了?”
叶殊闻言一默。原是想假笑否认的,可不知为何,看着就坐在自己对面的柳舒钰,她忽然之间又不想掩饰了。
第400章 我有一个计策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连累了很多人,甚至到现在也没办法报仇罢了。”叶殊垂眸,一番话说得丧气满满,再配上她那低头看茶杯的动作,莫名地给人一种沮丧的感觉。
柳舒钰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了。
他正准备说话,叶殊却忽而抬头看向了他,神情平静又认真,道:“不过,我不在乎自己的命,可有人在乎。若是我真的出了事,他们知道该去找谁报仇。更糟糕的是,他们必将会把为我报仇的事放在首位。”
“柳教主,你本事高,能奈何得了你的人,我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可是,你的属下、家人、朋友呢?与你亲近之人也能扛得住前赴后继的奇袭吗?”
叶殊决定将这事摊开来说,那便摊得十分彻底。丝毫不考虑自己这话听上去更像是威胁,而不是提醒。
可她也并不是真的想激怒柳舒钰。
因此,在停顿了一下,确保柳舒钰肯定有听完并理解了自己的话后,她才话锋一转,道:“所以,为了防止这种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意外,还是先由柳教主报一下底线吧,也省得导致事情往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柳舒钰那逐渐飙升的杀气一滞,显然是没料到叶殊会突然改口。甚至在回想一下后发现,叶殊这改口,还真的是将话题拐回了正题上。
已经很久没有生过杀心的柳舒钰顿时沉默了。
在杀气逐渐减弱的过程中,他默默地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又伸手给自己添了一杯。
“你真是……该说你胆大不怕死好呢?还是说你莽撞计谋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