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庆羊节那天晚上后,孙流心里便一直在打鼓。现在叶殊当真提到了女婿的事,孙流便知那把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要落下来了!
他脚软是真,跪得也是结结实实的。可那辩解的话却已在心中徘徊多日,此刻脱口而出,甚是流利。
“大人明鉴!昔日我与项御史定下儿女婚事时,压根就不知道那项趋阳乃是北阳人!后那柳舒钰嚣张提亲时,下官本也是不愿应下的。只是当时项趋阳恰好到了金贝,又以金贝百姓安慰相劝,下官这才松口应下了小女婚事,全然不知他们竟是狼子野心!望大人明鉴啊!”
孙流说着,还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响头,显然是当真被吓到了。
叶殊问那孙姑娘的事并不是想要问罪,现在见孙流又是跪下又是磕头的,她顿时有些惊讶。
“孙大人不必惊慌,本官没想找你问罪。你先起来再说。”叶殊略显无奈地说着,人却没动,而是抬眼示意温子柳赶紧把他舅舅扶起来。
至于她亲自上手扶?
叶殊瞅了两眼孙流那微微抖着的手臂,想起了寻常人对御锦卫的畏惧,便默默地熄了这个念头。
被叶殊示意的温子柳却没想那么多。
在得了示意后,他立马上前蹲下身来,边伸手去扶孙流,便语气缓和地道:“对呀,舅舅。叶大人只是想问清楚情况而已,您赶紧起来吧,免得反而给叶大人添麻烦了。”
孙流刚刚是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在温子柳过来扶他之时,他还不太敢起来。
毕竟自家外甥对叶殊和沈修有多随意,孙流可是亲眼看到了的。现在他突然来扶自己,鬼知道是因为叶殊他们示意了,还是单纯就是他自己觉得没必要跪着啊!
若是前者,那自然无碍。可若是后者,指不定就会惹怒叶殊和沈修二人了!
只是,现在听得温子柳这番“添麻烦”的话,孙流瞬间便迟疑了,只觉得他这话也挺有道理的。
再加上在这迟疑的空档里,孙流也没听到叶殊和沈修他们开口阻止,刹那间也就将信将疑地顺着温子柳的搀扶站了起来。
而后,他又小心地瞄了叶殊和沈修一眼,见他们当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这才安心地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人体谅。”
沈修不太明白叶殊到底是想要问什么,此刻也就没有随意开口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顺道思考一下姜天风的问题。
而叶殊却没有继续说些场面话,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道:“孙大人客气了。不瞒你说,我刚刚问那问题,其实也是因为北阳暗探之事。”
孙流也不是那种特别蠢的蠢货。他听得叶殊这话,再一回想她刚刚问话的内容,顿时便若有所悟:“叶大人莫非是担心北阳之人会掠走小女?”
不,我是在想可不可以用人来引蛇出洞。
叶殊心里诚实地应了,可明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嗯。柳舒钰对你女儿是志在必得,他先前又已得到你的允婚,我想他必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叶殊本以为,自己这番推论一出,孙流不管是为了他自己着想,还是为了女儿担忧,多半是会焦急的。
可她那话音落下后却发现,孙流是有些担心,可更多却是尴尬和无奈。
叶殊和沈修对此大感惊讶。正想要开口询问一下,便见孙流满脸尴尬地道:“大人多虑了。其实小女在庆羊节当天晚上便已被柳舒钰带走了。”
“什么?!”一声惊呼响起,却不是来自同样惊讶的叶殊和沈修,而是出自温子柳之口。
叶殊几人登时齐齐看向了温子柳。温子柳却对他们的目光毫不在意,只顾着对着孙流不可思议地问道:“表妹她当真被柳舒钰给劫走了?舅舅,你没开玩笑吧?”
“瞧你这孩子说的,这种事情是能够开玩笑的吗?!”孙流能体谅温子柳对这事的反应,却还是为他的质疑而感到有些生气。
可惜,温子柳此刻却是压根没空去管孙流是何心情。
在问清了这一点后,温子柳整个人都有些懵,怔了怔后才又出声询问道:“不是。舅舅,表妹她都被人劫走了,怎么这些天也没见你找人啊?”
温子柳问着话,回想起这些天那乱中有序的情况,还是没发现任何能察觉到表妹已经不见了的端倪来,他顿时愈发茫然了。
而孙流却是被他这问题问得有些心塞。
他抿着唇沉默了一下,方才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道:“要找人也得分时候。金贝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也是看到了的。我既为金贝知府,便应当以金贝为重,又岂能在这种时候花人力去办私事?”
“更何况,掠走温柳的还是天昭的教主!我若是当真派人去追了,那跟让他们去送死有区别吗?”
孙流说得心情郁郁,眉宇间也带出了愁绪来,一番话直接让温子柳无话可说了。
若是从私人的角度来看,温子柳自然是觉得应当把人救回来!毕竟那可是他表妹啊!往日里瞧着挺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魔教的教主掳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