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说着,伸手又拿起了一块糕点,边琢磨着从哪里下口好,边道:“若是您在这皇城里遇刺,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御锦卫没用,护不住您。而这御锦卫为什么会没用呢?自然就是他这个御锦侯没用了。”
“对于他来说,杀了您还得赔上自己的名声,不值。所以啊,您大可放心。”叶殊一番话说完便张口咬了一口,表情也在不知不觉间舒缓了不少。
朝阳殿中开生辰宴,他们这些御锦卫本就有得忙。再加上叶殊还需要处理简友朗,她是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现在这么几块糕点,当真是来得及时啊!
赵恒衍其实对王候会不会动手这事也是心中有数。刚刚那般说,也确实只是气急之言罢了。
只是在听完叶殊这理性判断后,他又莫名地觉得不爽了,语气凉凉地道:“哦,原来朕的一条命还比不上他王候的名声重要啊。”
叶殊那吃糕点的动作又是一僵,心中嫌弃着赵恒衍难搞,面上却是笑道:“所以才说王候大逆不道啊!陛下尊贵,又岂是王候能比的?!”
叶殊最后这话说得义正言辞,颇有种大义凛然的感觉。可惜被她嘴角的糕点碎屑破坏了严肃感,反而惹得赵恒衍想笑。
“行了行了,哄朕开心的话就别说了。还是说说简友朗吧。”赵恒衍怒色尽消,乐呵呵地换了话题。
叶殊一听这是要说正事了,随手就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放到了盘子旁边,抬手扫了扫嘴边的糕点碎屑,又拍干净手,道:“属下在简大人的腰侧捅了一刀,保证没伤到筋骨内脏。不过,修养个十天半个月还是要的。”
赵恒衍闻言点点头,似有感慨地道:“你动手我放心。而且修养一段时间,也总比惹怒了王候丢了性命强。”
叶殊闻言却是轻笑一声,便拿起茶盏来喝了一口,道:“陛下觉得强,简大人却不见得这般认为。他啊,定然还觉得陛下您忠jian不分呢。”
赵恒衍刚刚的感慨被叶殊这一句话给说没了。他笑得满不在乎,道:“他会这般想也没错。朕宠佞臣,信jian臣,用贼子,喜美色。啧,说实话,简大人到现在还能保持忠心,朕也还觉得奇怪哩。”
赵恒衍说着,脸上也带着明显的费解。
他这些年来对外的表现一直不怎么样。可简友朗等一众大臣却也没有怠慢他,反而还会刻意捧着他。
那恭恭敬敬的模样,仿佛他就是天一般。
那些官员们这般做的原因,赵恒衍其实也是能感觉出来一点儿的。
那些人不外乎就是想要跟王候做对比,捧出他对王候的戒心,以此来离间他这个皇帝跟御锦侯的关系。
可简友朗不一样。其他人哪怕是恭顺,也大多只是表面上的恭顺。而简友朗却像是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帝王看待,期待着他能够立起来打败王候。
奇怪,但也怪可爱的。
赵恒衍费解归费解,但是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个真心实意觉得你很棒,很看好你的人在身边,他其实也是挺开心的。
叶殊瞄了一眼说着说着就不自觉笑出来的赵恒衍,想了想,应道:“管他奇不奇怪呢。反正简大人对陛下一片赤诚,这便已经足够了。陛下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属下想办法阻止简大人弹劾王候的么?”
赵恒衍听叶殊这般说,顿时又笑了出来,道:“那是。朕对自己人向来都大方!只要是真心待朕的,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他。”
赵恒衍这话倒也不假。尤其是他的人明面上都不是什么好人,他赏赐起东西来那是什么顾忌都没有。
就好比叶殊这个司承。当初还是因为他怕御锦卫内司的人给她使绊子,这才给她降了降等级,当了司承。
否则的话,他当日其实是想让叶殊当副统领的。
叶殊瞧着赵恒衍那得意的模样,十分有眼色地抬手抱拳行了一个半礼,笑着附和道:“陛下说得是。能遇到陛下这样的君王,实乃我等之幸!”
赵恒衍转头看了一眼叶殊那笑得真诚的模样,面上笑容未变,却没有对此说什么。
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跟着自己这样的皇帝,究竟是幸还是不幸,现在当真不好说。
赵恒衍不想说这等暂时没有定论的事。他的目光也跟着一转,恰巧落到了叶殊右手上的棕色狐皮半指手套上。
打从赵恒衍第一次见到叶殊开始,她的手上便已经带着这么一个手套了,赵恒衍自然也不觉得有何奇怪。
不过现在想起刚刚叶殊也是用手拿过糕点的,他顿时便生出了好奇心,问道:“我说叶殊,你这右手怎么一直戴着手套?你这手套该不会是从没摘下来过吧?沾上糕点碎屑你不嫌脏吗?”
赵恒衍这连续三问问得叶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套。
随后,她若无其事地伸手又拍了拍手套外绒毛沾上的糕点,满不在乎地道:“我戴习惯了。而且这样不就干净了?”
赵恒衍随着叶殊这举动而看向了她的手套,随即眼睛一瞥,又瞄了叶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