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律察觉到陆淮安心情不虞,温和的笑了笑,没有再多问,拱了下手便离开了。
陆淮安继续朝书院里走去,每走一步,心里都更沉闷几分。
第076章 卿卿,你讲话非要这么难听吗?
倒也有京都的学子随府上长辈见过这位奉国将.军,但此刻见他面容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每一个人敢上前叨扰。
就这样,陆淮安绕过学所,演武场,学子寝舍,一步一步的往后山走去,鸣水溅溅中,他行到了自己曾住过一年的孤鹜山房。
看着面前杂草丛生的山房,他眉心拧的越发紧,就是在此处,他犯下人生中最大的一次错误,将裴卿卿、将他都拖向了泥沼。
若是,若是能重来一次,在她端起那晚加了暖情药的茶水时,他必然会阻止她,而不是怀着一种隐秘的心思眼睁睁的看着她饮下。
或者,他就算阻止不了她,也会诚心认错,求娶,而不是将错就错,将她越推越远。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踩着杂草往山房里走去。
推开沉重的镂空木门,里面的布局没有任何改变,只多了一层厚厚的灰,他环视一周,从前的记忆一幕一幕涌上心头,圆桌上,她为他煮菜、布菜,端上一碗卧着双蛋,洒着清脆葱花的寿面,矮榻上,她手执她作画他题词的纸扇帮他扇风,直累的枕着他的衣摆睡着,铜镜前,她指如葇荑,灵活轻柔的帮他绾发,床榻前,他因中毒生死一线,她不吃不喝、两眼通红的守着他,画面一转,她又决绝转身,去无极寺三跪九叩的替他求护身符……
陆淮安眼底一片通红,蒙了淡淡的雾气,险些喘不过气来。
曾经她以他为天,对她这么好,可他回报她的是什么?是算计,是毁她清白,是连名分都吝啬给她!
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过了很久,心头那股子窒闷才慢慢的褪了下去。
他转过身,沉默的朝外走去,好在院子里的那口井还能用,他打了一桶水上来,将山房中的器物一一擦了一遍,跟着,又去偏房取了除草的镰刀,将院里的杂草一一处理了。
等将整个孤鹜山房收拾干净,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这时,山长也从孟律和其他先生那里听说了他回来的事,匆匆忙忙赶上山相见。
陆淮安听到山长的声音时,脸上却浮起一抹冰冷,无他,当初裴卿卿饮下的那盏茶里的暖情药,就是山长的独女薛寒意下的。
事发后,山长连夜将薛寒意送回了老家,此后陆淮安就再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请进!”他抬起头朝着外面道了一声,下一刻,薛山长衔着笑从外面走了进了,他入内后,恭敬的向陆淮安行了一礼,“见过陆将.军。”
陆淮安端起面前的茶水慢慢抿了一口,抬了抬眼皮,一双毫无温情的眼睛朝他看去,冷道,“有事?”
薛山长面上浮起一抹讪讪,显然没有忘记当年自己独女做的尴尬事,而后,肃了声道,“我听孟律说,将.军今日回了书院,便想来见见您,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若只为如此,你可以离开了。”陆淮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逐客。
薛山长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
陆淮安不耐烦的反问,“还有事?”
薛山长心中盘桓片刻,最终还是如实道,“回将.军的话,我这厢是想与您交代一声,寒意他去岁守了寡,上个月刚回到白鹿书院,依她的意思是不打算回去了,这事……您看?”
陆淮安将薛山长的意思听的明明白白,他眼底多了一抹刻骨的冷意,不轻不重的用食指叩着桌面,“薛山长倒是一片慈父之心。”
薛山长将陆淮安脸上的不悦看的分明,他想到这位现在的权势,后背不由腾起一阵冷汗。
“不知将.军有何指教?”他拱了拱手,看着陆淮安的面容,战战兢兢的说道。
陆淮安停下轻叩桌面的动作,别有深意的看向薛山长,“若我说我想替她保一桩媒呢?”
薛山长一听,彻底的白了脸。
陆淮安将她反应看在眼底,轻轻的嗤笑了一声,“自然,我也不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人,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辞去山长的职位,带着你那独女回乡下种田,不得再入任何一座话本院,二是将你的独女嫁给信国公府六公子。”
信国公府六公子酷爱花天酒地,几乎住在青楼,这是全京都都知道的事情。
薛山长脸上一阵明灭,不知该如何决定,要知道,他不只是薛寒意的父亲,更是京都薛氏一族的族长,他自己虽然没有生下男丁,但族中有出息的男丁却不少,有他的扶持,他很确定薛氏的繁荣昌盛指日可待,可现在,陆淮安竟然让他回去乡下种田,他要是真的这么做的,估计薛氏的老祖宗得轮番入他的梦,痛斥他这个不肖子孙。
“敢问将.军,就没有第三种选择吗?”良久过后,他皱着眉朝陆淮安看去,询问道。
陆淮安想了想,点头道,“自然是有的。”
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