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烟馆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人们只道云渊馆主背后有得罪不起的靠山,现下这靠山或多或少显露出来,隐隐约约竟和帝都昼家有关。
众所周知在大周,但凡和昼家沾亲带故都可称得上一声权贵。
流烟馆乃文人yin诗作赋品论四艺的文雅之地,且不说家主白日里常在馆内逗留,入夜方归,就说馆内的姑娘,有贵人坐镇,打远瞧着Jing神气和以往都不同了!
按照惯例,今日是琴姬上台演奏一曲的日子。
人满为患。
列席之中,唯一人耀眼夺目。
昼景衣着讲究,又是世间至极的艳色,价值百金的云水锦缎,衣襟点缀雪花寒梅,袖口云纹暗藏,浅色的衣衫,光是胸前那几支斜斜盛开的料峭红梅,花费了绣娘半月的心血。
玉带束腰,眉眼清冷桀骜,寻常人若想见识见识世家风流,看她一眼就晓得了。
通身贵气和岁月沉淀下来的柔和美韵,笔墨文辞勾画不出的迷人。
琴姬抱琴走上台前凝神安静看她,昼景放下手里的鲜果,朝她绽开眉眼,一笑,整座流烟馆暖和不少。
外面的凉风吹不到馆内,有幸得见家主展颜的众人心里暗暗吸了口气。琴姬醋得不行,冷淡淡睨她一眼,那人弯眉,倒真教人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想把恩人关起来,容她一人看,慢慢看。
只惊艳她的眼,占据她的心。
蓦然涌上来的可怕念头使得琴姬睫毛飞快眨动两下,简直魔怔了。她平复心跳,找回往日的波澜不惊,端端正正坐于琴台。
少女低眉抚琴,弦音动的一霎仿佛世间喧嚣繁琐再与她无关。
和对着心上人抚琴不同,琴姬每次当众弹琴奏曲,眼睛是不看外人的,像是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容不得世俗搅扰。
这时候的她是冷傲的、淡漠的,是苍穹触不可及的皎月,高不可攀。
这是昼景第一次近距离得窥她梦境之外的另一面。
如冰如雪,不可玷污。
舟舟是名天赋卓绝的琴师,她尊重她的选择。
是以怀着满腔热情同其他听客共同欣赏台上流水般直入人心的音律。
天晓得,以往上朝她都没这份认真专注。
元十七坐在距离家主三尺之外的雅座,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是看如冰如雪琴艺超凡的琴师呢,还是看淡雅如仙气质高贵的家主?她纠结地眉头拧在一处,心里道了声“太难了”,简直是在难为她这个喜欢看脸的俗人。
宋初闭着眼睛听曲,琴音止,元十七拿手戳他:“闭眼做甚?”
满堂喝彩声中宋初和她交头接耳:“不敢看不敢看,我爷爷说过,那位,醋劲大着呢。”
啧!
元十七打了个哆嗦,元家是大周新兴起来的世家,备受女帝陛下赏识,可论起底蕴远没有宋郑崔三家扎实。她爷爷那辈还没有往家主身边凑的资格,得知那位就是个老醋坛子,她白了脸:“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看吓到了她,宋初安慰道:“莫慌莫慌,只是醋劲大,家主多大岁数的人了,不会和小辈计较。”
可不么?在场全是小豆芽的辈分,元十七想着自己是一颗豆芽菜,心重新回到肚子——家主醋劲再大,也不会大到连豆芽菜都薅的地步罢?
那也太丧心病狂了。
她瞅瞅昼景,眼睛转了转再去看抱琴从台上翩然走下的琴师,识趣地捂了眼,扯宋初袖子:“走走走,不呆了。”
“怕什么?”
“我怂还不行吗?”
元十七打定主意趁家主不在流烟馆的时候再来。那位琴师美貌动人,冷是冷了点,可……可了半天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正就是觉得亲切。
直到人跑出流烟馆,昼景把玩指间流光溢彩的戒指:“溜得倒是快。”
“什么?”琴姬抱琴来到她身边。
“不知哪家的小辈溜进来了。”她无意多说,顺手接过她怀里的古琴:“累吗?”
“你说呢?”
今日流烟馆爆满,男男女女,一眼望去,妆容Jing致的女子来得比男子都多。为谁而来的不用想都知道,琴姬目光在她身上迂回打转,那股可怕的念头又从心湖冒出。
“怎么了?”
她难以启齿,余光瞥见平日最心高气傲的世家女惦着脚尖不顾矜持往这边望,眼神多了抹委屈:“你跟我过来。”
她转身就走,昼景抱着琴乖乖跟在后面,心里不住犯嘀咕:舟舟这……不会是醋了罢?要说吃醋,她心里也醋得要命,巴不得要她的姑娘只弹琴给她听。
可叹秋水城的姑娘们媚眼抛给瞎子看,家主目不斜视衣袂飘飘,眼里除了琴师可还装得下旁人?
进入白狸院,踏进闺房,随手掩好门,昼景放下横琴,转身被人结结实实抱了满怀。
她的腰细瘦柔韧,内里蕴含惊人的爆发力,琴姬看过那不着寸缕的白腻肌理,当下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