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推开门,“老爷请两位姑娘进屋。”
明面上进了这屋的只有两个姑娘,实际上后边还跟着一只鬼。
华夙哪会客气,进了屋便径自坐下,比这单家的主子更像主子。她屈起手指在桌上无声地敲了两下,将屋里来回打量了一阵,淡声道:“这屋子还挺干净。”
这鬼口中的“干净”和寻常人眼里的“干净”可不一样,容离眼睫一颤,朝向单栋和林鹊,“今儿流霜去找了我,寻思着姥爷和姥姥应当醒了,便一块儿过来了。”
单栋面色不大好,尤其是在见了她后,眉头紧锁着,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他点头应了一下,却是沉默了好一阵才说:“来得正好,正想让丫头去唤你过来。”
容离一愣,故作不解,“姥爷可是……有什么事?”
单栋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撑在膝上,目露担忧,“今日天还未亮,便有官兵在外搜寻,说是捉到了四个外疆的探子,指不定还有别的探子躲在皇城中。”
“姥爷是在忧心什么。”容离小声问。
林鹊拍了拍单栋的手背,双眸一抬,朝容离看去,“你姥爷是担心这些官兵不光要搜寻外疆探子,还借机把你也给……找出来了。这段时日容府的事在祁安传得厉害,人心惶惶的,查了这么久未查出个结果,我和你姥爷听说祁安知州上书了皇城,这事儿一时半会怕是不能了。”
单流霜还在边上站着,讷讷道:“那表姐姐怎么办呀。”
容离皱起眉,差些就忘了这件事,虽说找到她也无甚所谓,毕竟这事儿便是怪力乱神,其后哪有什么Yin谋阳谋,也必不可能有人害了容家还想拿她来当什么替罪羊。
可……装装样子总是要的。
容离小声道:“那该如何是好,如若真要满城搜寻,定是要进单府的。”
林鹊招了招手,眉头虽也皱着,但似乎并不恐慌,镇定道:“来。”
华夙睨去一眼,“还要说悄悄话呢。”
容离朝林鹊走近,缓缓倾身,把耳朵靠了过去,也不知姥姥寻了个什么法子。
林鹊压着声,嗓音略微带着点儿沙哑沧桑,“天未亮时,周府便来了信,那周大人令你去他那避避风头,等搜查的官兵走了,你再回来。”
容离直起身,讶异道:“可、可若是如此,岂不是害了……”
林鹊摇头,慢声道:“容家的事,周大人已知道得差不多,你便安心去躲上一阵。”
容离只好颔首,心里琢磨着,如此也好,正巧周府里的石像碎了,也不知周青霖有未发现。
她垂目思索,半晌又问:“不知城中的官兵究竟是在搜寻哪儿来的探子,这大张旗鼓,莫不是敌国派了人来?”
单栋摇头,“这朝廷的事,咱们可不好问,且那些官兵瞒得紧,探不出什么口风。”
容离只好期盼着剥皮鬼能早些回来,若当真是敷余的探子,那远在篷州的四弟容齐,极有可能已经死了。
“那我何时去周府,周府……会被搜查么?”她小声问。
单栋颔首,“即使周大人是朝廷命官,但他那府邸也是要被搜的,若周大人信上所言俱真,那官兵早从周府离开了,你且安心过去,过几日再回来。”
单流霜眼巴巴看着,“我也想和表姐姐一块儿去。”
“什么地方都想去,不像话。”单栋厉声道。
华夙淡声附和:“不像话。”
单流霜只好闭了嘴,眸光闪躲,“那我不去就是了,这么凶作甚。”
林鹊站起身,拉住容离的手,“一会儿上了马车可莫要出来,马夫会绕开官兵,还记得将幕篱戴上,等进了周府的门再摘下,记住了么?”
“正巧去看看周青霖,石像碎成那样,也不知会不会被吓着。”华夙轻哂。
容离乖顺颔首,“离儿记住了。”
马车已在府外等着了,未停在正门,而是在侧边的小门外,那门进出的向来是庖屋的人,还有挑粪桶的。
林鹊扬声道:“去把幕篱给姑娘拿来,快一些!”
屋外的婢女着着急急拿了幕篱过来,林鹊一接,着着急急给容离戴上,那垂在脸侧的绸缎不算太单薄,恰好把面容给遮住了,在外只隐约看得见一个轮廓。
容离抬手撩起了遮在脸前的白绸,回头悄悄看了华夙一眼,对林鹊和单栋道:“姥爷姥姥,那我便出去了。”
林鹊安抚般捏了一下她的手,“不必忧心,那周大人……是信得过的。”
容离颔首,从侧门步出了单府,和华夙一块儿上了马车,刚坐稳,木轮子便碌碌滚了起来。
华夙正视着前方,神色淡淡,“若非画祟还在你手上,你就在这单家长住也不是不可,至少单家上下待你都还算不错。”
容离嘴角一勾,轻声道:“既然我非跟你走不可,这样的话还是莫要说了,浪费口舌。”
华夙睨了过去,“费的又不是你的口舌。”
容离两眼弯弯,忽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