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眼帘一掀,摇头轻笑,“这若算得上是欺负,那之前在容府里受的苦,又算什么。”
她屈起手指刮了一下垂珠的鼻头,“便由着她,我又不是鬼,还能怕那道士做法不成?”
小芙到底还是怕自家姑娘被欺负,先前在容府里便过得不如意,如今寄人篱下,也甚是心酸。她努了努嘴,“她若是串通那道士,说姑娘是恶鬼变的,不就要将咱们赶出去了?”
若是先前,小芙哪能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现下被吓多了,变得疑神疑鬼的。
容离勾了勾手,“过来。”
小芙心底纳闷,却还是倾着身靠近,“姑娘?”
容离在她右肋下轻拍了一下,“长长胆子。”
小芙瞪着眼:“谁知道那单家的大姑娘是不是别有用心。”
容离摇摇头,“现下倒是小心翼翼,平日里怎不见你也这般谨慎?”
小芙嘟囔道:“我这不是忧心姑娘么。”
华夙站在容离身侧,轻轻嗤了一声,“不怕鬼怪,倒怕活人,你这丫头怕得也算与众不同。”
容离怀中的猫动了动,两个爪蓦地张开,被修剪过的指甲从绒毛里探了出来。
垂珠睁开眼,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眼转了一下,冷不丁瞧见那黑袍大鬼,登时弓起脊背,浑身毛都炸了起来。
小芙“哎呀”了一声,“这猫怎么回事,方才不还好好的。”
华夙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炸毛的猫,淡声道:“相处了这般久,还怕?”
垂珠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扭身一个劲往容离怀里钻,还含糊不清地叫着,好生可怜。
小芙看傻眼了,“这猫莫不是病了?”
“没病。”容离睁着眼胡说八道:“它方才没认出是我,吓了一跳,你看,现下认出来了,正一个劲撒娇呢。”
小芙信了,“看来是了,这猫养了有好一段时日了,Yin晴不定的,有时候怪吓人。”
华夙冷哼了一声。
容离但笑不语,眸光澄莹,“我歇一阵,一会空青若是把药熬好了,便让她端进屋。”
小芙应了一声,推着白柳往外走。
门一合,白柳在门外说:“我觉得请个道士来做法挺好,我总觉得咱们身边不大干净。”
“什么干不干净的,你也不怕吓着姑娘。”小芙道。
白柳:“就是怕吓着姑娘,才更要做个法。”
小芙咬牙切齿,“我看被吓着的人是你才对。”
两个丫头在门外拌嘴,华夙在屋里冷着声道:“幸而当初你买回去的不是鹦鹉,否则聒噪的就不单单是这俩丫头了。”
垂珠在容离怀里拱着,怕得不敢转身。
容离把垂珠抱了起来,弯腰放在了脚边,手刚松开,这小猫便一溜烟跑了,四脚开刨地奔到了屋角里。
华夙掀起黑袍,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块包裹严实的帕子,那帕子里时不时鼓动一下,看来那青皮鱼妖还不忘挣扎。
她气定神闲地打开了方帕,只见不及巴掌大的鱼在帕子里躺着。
容离看了过去,“要把它放进水里么?”
华夙对这鱼颇为嫌厌,微微仰着身,似是不想嗅这浓重的腥臭味,“赏它点水。”
容离左右看了看,“我让小芙打些水来。”
华夙啧了一声,“把壶里的茶倒出来给它,不必娇惯。”
容离看着那细颈瓷壶欲言又止,她在祁安时虽不常出府,可也从未听说过能用茶水来养鱼的。她看华夙皱着眉极不情愿,只好把盛茶的盖碗掀开,把细颈瓷壶里的茶水都倒了进去。
壶里余下的茶水不多,恰恰盛了大半个盖碗。
华夙捏起青皮鱼妖扑腾的尾巴,将其扔进了盖碗里。
鱼妖躺进了盖碗里还是睁着一双死鱼眼,这下连尾巴也不摆了,就跟咽气了一样。
容离靠近了看,讷讷道:“这鱼总不会被茶水泡死吧。”好歹是只妖,怎能这么脆弱。
华夙漫不经心地睨去一眼,“这洞溟潭的鱼,给点水就能撒欢,哪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盖碗里的鱼听见了这话,似想一跃而去,身还没腾起来,敞开的茶碗便被盖子遮了个正着。
青皮鱼妖一跃而起,撞在了瓷盖上,不得不跌回了茶水里。
华夙捏着瓷盖,“怎么,夸你还不乐意了?”
饶是容离怎么听,也听不出这是在夸鱼。
华夙把盖碗给盖得严丝缝合的,冷淡地嗤了一声,“再闹腾,就把你剁碎了喂猫。”
躲在墙角的垂珠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面着壁战战巍巍的,声也不吭。
盖碗里的青皮鱼妖不闹了,华夙这才掀开瓷盖,垂视着盖碗里的鱼道:“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若是我听得不乐意,你此后便不要再想回洞溟潭。”
这青皮鱼妖奋起挺身,又想从盖碗里跃出来。
容离怕被茶水溅到,仰着身避开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