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鬼气也挺凉,就跟这寒冬里的风一样。
那一瞬,容离颤了一下肩,只想把手缩回到袖中,可尚未来得及缩,腕骨便被鬼气圈了个紧,她双目一抬,唇微微抿着,甚是疑惑。
只一个眨眼,裹在她手上的鬼气登时热了起来,好似被蒸烫了。
鬼气黑如墨云,却温热绵软,好似鸭绒。
“还躲?”华夙冷声道。
容离垂下眼,抿起的唇一松,缓缓抬起手,把细长的五指给展开了。那团雾气环绕在她手边,任风怎么吹也没有散开半分,像极在她手上织了个茧。
三个丫头神色匆忙,现下这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干着急。
方才她们说的话被茶肆的掌柜听到了些许,那掌柜长了副忠厚老实的长相,来回打量了几眼,才道:“冒昧问一句,四位姑娘可是从外地来的,现下是要进皇城?”
空青颔首,“从祁安来,正要进皇城寻亲。”
掌柜思索了一阵,轻轻嘶了一声,“这儿离城门还有三里路,我看你家姑娘……不像是能走远路的。”
容离倒也不反驳,甚至还轻轻咳了几声,咳得虚虚弱弱的,恰似要断气。
掌柜看她病恹恹的,又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若是气色再好上一些,皇城里怕是没有姑娘能比她好看,且跟着她的还都是年纪轻轻的婢女……
他踟蹰了一阵,干脆道:“姑娘们若不嫌弃,便把那一匹黄马牵走,只是那马跑得不快。”
小芙双目一亮,忙不迭朝自家姑娘看去,小声道:“姑娘,你看……”
“不好白牵掌柜一匹马。”容离咳停了,朝小芙使了个眼色。
小芙会意,连忙从荷包里取出碎银,给那掌柜递了过去。
掌柜连连摆手,“这马值不得这么多,姑娘就当这马是在下送的。”
容离摇摇头,硬是要小芙把碎银塞过去,轻声道:“若是这马值不得这么多,掌柜就当我是用来买一个消息的。”
掌柜一听就愣了,心道什么消息值这么多,细想更是觉得不对劲,就跟走黑路要杀/人/放/火一般,忙不迭看向容离病气恹恹的脸,一看便否定了心中猜忌。
容离气息幽微,“掌柜知道那做布庄的单家是在皇城里哪一处么?”
掌柜松了一口气,心想这算什么消息,问道:“姑娘可是在问单家府邸所在?”
容离颔首,“正是。”
掌柜道:“进了正城门往北,经跛子巷,过垂仙桥,再沿着龙洞街走,就能看见单家的门匾了。”
容离咳了两声,被这寒风一刮,嗓子眼又痒了起来,“多谢。”
黑猫又吐出一口鬼气,那鬼气绕至容离后背,像极了一只手,朝她的后背轻拍了一下,是在给她顺气。
这小猫碧瞳冰冷,好似什么都入不得她的眼,却偏偏举止轻柔。
白柳走去牵马,把马拴牢在马车上,这才道:“姑娘,妥了。”
那掌柜看着小芙塞到他手里的碎银,不免有些烫手,本还想塞回去的,不料小芙退了几步,避开了他的手,走得飞快。
容离上了马车,只见垂帘一掀,空青在外边递进来一个盛了热茶的水囊。
空青:“姑娘,且先用水囊暖暖手,水囊里是热茶,我方才同掌柜要的。”
容离接了过去,可现下她的手是一点也不冷,手背掌心还笼着一团黑雾。
华夙在旁轻嗤,“要什么水囊,我予你的还不够么。”
白柳坐进了车舆,安安分分的,“幸而这掌柜人好,把马给了咱们,否则咱们指不定还得拉着这马车进皇城。”
容离把热乎乎的水囊往白柳怀里一塞,“暖暖手。”
白柳受宠若惊,讷讷道:“姑娘,我不冷。”
华夙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着实看不起这凡物,暖都暖不得太久。
“你冷。”容离认真道。
白柳只好捧起水囊,捧得很是拘谨,“多谢姑娘。”
进了皇城,城中多是奇装异服的人,不乏金发碧眼,看似是从疆外来的。
城中甚是热闹,比祁安的庙会还要热闹许多,街边小摊小贩卖的还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看似也是从别国来的,就连路上行人说的话,都叫人听得不大明白。
白柳掀起帘子,瞪着眼四处打量着,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便是皇城么。”
“我起先以为祁安已是很繁华,和皇城一比,祁安实属一般了。”小芙赞叹。
容离这两世里,也是头一回离祁安这么远,这一走竟走到了皇城。她弯着眼,张望了好一阵,半晌才道:“祁安外,竟还有这么热闹之地。”
华夙坐在边上,淡声道:“不过尔尔。”
容离不由得侧头看她,这鬼活了不知多久,已是见多识广了。
华夙那淡薄疏远的眼一抬,面不改色地往外看了一眼,便不屑地敛了视线,“Yin阳交叠之处,有一处鬼市,那的街市可比这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