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抬手叩门,笃笃作响,三个丫头在后边紧张兮兮地看着。
敲了三下,屋里无人应声,好似客栈里本就什么也没有。
容离只好又叩了三下门,扬声问道:“有人么。”
华夙窝在她怀里,碧绿的眼转了一下,淡声道:“别问有没有人,跟店家说,你要住店。”
这客栈里有没有人都说不定,这……如何住店?
可容离还是信她的,犹犹豫豫开口,声音小得恰似蚊蝇,“店家在么,住店。”
她声音方落,门里边忽然传来脚步声,嘎吱嘎吱的,好似老旧的木梯摇摇欲坠。
就这么一瞬,容离心已了然,这客栈果真不是什么该来的地方。
听着那脚步声愈来愈近,她浑身寒毛直竖,怔怔垂眼,看着怀里那猫,小声道:“真能住这?”
小芙就在她身后,还以为姑娘是在同她说话,乐呵呵道:“姑娘,好不容易碰见个客栈,在这歇上一日也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碰上一个客栈。”
心当真是大。
白柳四处张望,第一眼瞧见这客栈时还是高兴的,现下却如何也笑不出来了,若是正经客栈,哪能不开张的,门关得这么严实,当真会迎客么。
华夙轻嗤了一声,“在马车上坐了那么久,我看你连腿都快打不直了,再不歇上半日惜惜命,往后如何跟我?”
容离心想,难不成住在这不知道是妖还是鬼开的客栈里,就是惜命了?
华夙在她耳畔说:“好好住半日,我能教你的,可还多着去了。”
容离抿唇不语,那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犹像是踏在她的心头,脚步声每响一下,她的胸膛就好像是被猛撞了一下,差点喘不过气。
华夙道:“无甚好怕的,进去。”她声音冷淡,对客栈里的东西分外不屑。
“来了。”屋里有人应了一声,应得倒是响亮。
小芙双目一亮,“姑娘,当真有人!”高兴得像个傻丫头。
门随即打开,那灰扑扑的垂帘被掀起,门里一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侧过身道:“近段时日天寒,过路的人少了许多,掌柜的又病了,索性没有开门,怠慢各位姑娘了。”
说完,他的目光竟在容离身后顿了一下。
说话的男子身量有些矮,还有些胖,故而走起路来脚步声出奇的沉。
容离眨了眨眼,竟没从这男子身上瞧到什么鬼气,她往里看了一圈,屋子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只是长木凳全反着搁在桌子上了,除了这男子,一个别的影子也没看见。
男子抬手道:“五位姑娘里边请,还劳烦在此处等上一等,我去收拾客房。”
白柳听得毛骨悚然,掰着手指自个儿数了一遍,怵怵道:“难怪你只能当个店小二,连数都数不清楚。”
男子回头笑了笑,“数错了,姑娘见谅。”
容离心里清楚,这多出来的一个数不可能是华夙,华夙正在垂珠躯壳里好好待着的,多出的那一个俨然是剥皮鬼。
她皱着眉头踏了进去,抬手在眼睑下抹了一记,转而覆住了左目,只用一只右眼往四处打量。
眼里看不见什么血光,似乎此地并未结下什么业障,也不曾留有怨怒,可……这店小二身上干干净净的,连鬼气也未沾一缕,他应当是看不见剥皮鬼才对。
在看了一圈后,她又在右目下眼睑抹了一下,颔首道:“好。”
空青是最后进屋里的,顺手把门带上了。
屋里燃着炭,故而即便是未挖地龙,也并不是那么冷。
男子把反扣在桌上的长木凳拿了下来,一把扯下肩上搭着的粗布,猛擦了几下道:“姑娘坐,小的这就要去收拾客房。”
容离提着裙坐了下来,“你怎不问我住几间房?”
男子脚步一顿,回头笑道:“姑娘要几间?”
容离垂目思索,“收拾上两间便好。”
男子摸摸头,“怕是有点挤,姑娘这不是有……五人么。”
他话音一顿,又改口:“又说错了,姑娘见谅。”
容离没应声,掩着唇咳了几下。
这胖墩墩的小二只好又道:“那小的便上去收拾了。”
容离目不转睛地看着男子走上楼,在看不见那身影了,才敛了眸光,轻声道:“这么大个客栈,难不成就只有一个店小二,还有个不曾露面的掌柜?”
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出来,白柳便颤了一下身,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双眼明目张胆地四处看着,腿却甚是老实,扎在原地动也不动。
容离心里困惑,可华夙并未多加解释,就跟哑巴了一样。
平日里絮絮叨叨的,在她耳畔这挑剔来那嫌弃去,现下一句话不说,还挺让人不适应。
容离耳根是清净了,心却不静了,半晌才狐疑地垂下眼,把怀里这猫托起丁点,在看见这双冷冰冰的绿瞳时,才稍微安下了点儿心,这猫躯壳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