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看得心疼,嘟囔道:“我们有什么好苦的,苦的怕是姑娘,姑娘若想去皇城,那咱们便去皇城,幸而药也带上了,路上若是看见个客栈什么的,还能让店家帮忙熬个药。”
容离颔首,“你想得倒是周到。”
小芙小声道:“药是空青带上的,我就光顾着给姑娘收拾衣裳了。”她一双眼怯生生眨着,目光摇摆不定,思及夜里的事,就免不了害怕。
容离笑了一下,这一笑,面色病气少了几分,“衣裳也得收拾,无妨。”
“姑娘还是回车舆里,现下迎着风,这风刮到身上可不好受。”白柳这才说了一句。
虽说这话里还带着丁点刻薄,也似是好不情愿的样子,但分明也是在关怀。
容离咳了几声,轻声说:“早时听人说,沿着这官道走便能到皇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是认不得路,便问问人,总归是能到的。”
小芙连连点头,“咱们定能平安到皇城,姑娘便无需忧心了。”
容离放下竹帘,坐回了软垫上,侧头便瞧见华夙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侧面的窗棂。
华夙往膝上搭着手,半截细白的手指从黑袍里探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膝头。她皱着眉头,神色不大好,叩着膝头的手越来越急。
可窗棂上的垂帘遮得严严实实,容离瞧不出个究竟,此时车轮声碌碌响着,也压根听不出别的声响,耳畔除了这马蹄声,木轮轧地声,和料峭风声,别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容离愣了一瞬,心觉也许是什么东西跟过来了,心陡然一沉。
妖鬼要追的明明是华夙,除非知晓华夙与她一道,否则哪会对她一个凡人紧追不舍。
容离抿起唇,悄悄打量起华夙面颊上的划痕,“你去驱那血光时,同谁交手了,是布阵的鬼么?”
华夙抬起手,冷白的指尖点在面颊的血痕下,淡声道:“我有意藏匿了踪迹,但那血光实在不好驱散,故而在破阵时不得不显了形,许是回容府时被瞧见了,是我大意。”
容离心一紧,“那你除了面上这一道,可有受别的伤?”
华夙睨了过去,“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容离苍白的唇一努,认真道:“你若是城门,那我便是池中鱼,城门失火,是要殃及池鱼的。”
华夙轻嗤了一声,“我一日不泯灭,你这鱼便能自在游着。”
容离捏着画祟,不说话了,偏偏喉头痒得很。她忍了不到片刻,那鼻尖的酸楚直涌上眼睛,一时未憋住,咳得双眼shi润,发丝和朱绦晃个不停。
空青是当真累着了,睡得跟昏过去了一样,这样也没被惊醒。
容离咳得肩颈俱颤,抖着手去拿水囊,指尖近要够着了,可马却忽地嘶叫了一声,连带着整个车舆都猛震了一下。
她往后一仰,撞到看了车壁上,眼前跟冒金星一样,晕得不成样子。
华夙本还在留意车外动静,听见马嘶声叫唤时,眉头紧紧皱起,抬手便按住了容离的肩,好让这病恹恹的丫头能坐稳身。
小芙在帘子外惊呼了一声,忙不迭道:“姑娘,这马不知怎的受了惊,许是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现下好了,姑娘可有撞着?”
“无妨。”容离猛咳着,吃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音。
华夙见马车平稳,松开了容离的肩,朝悬在车壁上的水囊招了一下手,那水囊便径自飞了过来。
水囊浮空着,缓缓飘至容离面前,幸而空青睡着了,否则指不定得被吓成什么样。
容离接住这水囊,扯开盖子喝了几口,嗓子里的干痒这才止住。她拿着水囊,压低了声音道:“方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追来了?”
华夙并未隐瞒,还真的点了头,“不过是碰巧,他们在找,但应当不知我就在这马车上。”
容离看向脚边竹箱里窝着的垂珠,“那你要不要进垂珠的身?”
垂珠虽然没有吭声,却仰着头怵怵看着,尾巴直挺挺竖着,好似整只猫都僵住了。
华夙睨了这猫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暂且不用。”
容离莫名有点儿失落,低低地“嗯”了一声,弯腰把竹箱里的猫抱了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它的背,想把这被吓得炸起的毛给捋下去。
华夙冷着脸掀开一侧的垂帘,余光瞥见了一抹鬼气从树冠上一曳而过。她不紧不慢地松开手,帘子一垂,又把窗遮了起来。
容离寻思着,“能不能想个法子将这些鬼气引开,比如画个与你一模一样的傀。”
“能。”华夙淡声道:“但你现下尚还做不到。”
容离看着那从袖口里探出个笔尖毛料的画祟,“想来也是,画得再像,也会被瞧出破绽的吧。”
“画祟,自然能以假乱真。”华夙平静道,“可会不会被识破,得看你技艺如何。”
“那还有别的法子么?”容离忽地想起那只被她留在容府的剥皮鬼,一双咳得shi淋淋的杏眼倏然亮起,“我那剥皮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