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很确定丁高磊是个该死一万次的渣滓、恶魔,是个披着人皮活了十年的畜生,还圆滑、善于躲藏……他……他恨不得让朝晖离那扇门远远的,到他身后来,然后他去把那扇门一脚踹开,把丁高磊揪出来揍……
“咔哒。”门响了,响在朝晖身后。
朝晖身子一僵,顺着身后的门打开的趋势往前走了两步,颤抖着打算给被惊扰到的邻居让路。
这邻居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看到了陆野。他扶了扶眼镜,小声笑眯眯地说:“啊……陆警官,你大半夜跑这里来,是干什么啊?”
完了。
陆野眼睁睁地看着朝晖呆住了,连眼珠都一动不动,也不回头看门里探出来的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直视前方,对上陆野的视线。
“小朝你先过来……”陆野急火攻心,眼下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冲上去把朝晖揽进了怀里。光是忍住不去管丁高磊已经用了他全部的耐力,不能再接受朝晖受到什么打击了。
“什么小朝?”丁高磊好像对这个姓氏很敏感,急急忙忙问了一句,就要把大门关上——都这样了,无论如何他也能猜得出来门外站着的第二个人是谁。
但朝晖仿佛也在一瞬间实现了从呆滞到清醒,然后跨过了清醒的界限,陷入了某种疯狂的状态。他被陆野死死揽在怀里,却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抵在了丁高磊家的门缝里。丁高磊也急了,不管不顾地关门,把朝晖的手狠狠挤在里面。
朝晖忍不住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但就是不松手,硬生生把这大门给掰开,一把揪住丁高磊的头发,把人往门外拽。陆野听得那声惨叫,瞬间红了眼,也帮忙去开门。
丁高磊双手抓挠着朝晖的手,拼命挣扎,被陆野两下打下来:“不准挣扎!放手!!”
“他脏!你别碰!”朝晖简直尖叫着,让陆野滚远点。
“你别动手,你别动手,”陆野不听,要把丁高磊从朝晖手里往外拽,语速极快,“你把他交给我,别急——”
说话间,朝晖已经给了丁高磊几手肘,全顶在他下颌上,把牙齿都崩断了几颗。陆野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断齿,意识到朝晖是一个能把好几个绑匪打倒在地的人。平日里朝晖对他温顺,那都是把爪牙藏起来了。
这时候,丁高磊家的大门敞开,里面那股奇怪的味道涌到了楼道里,既像油烟,又像油墨。朝晖呼吸急促,闻到这味道,突然卸了力,完全站不住,趴伏在地上干呕起来。该死的生理反应又来了——他又发觉自己后xue翕张,让他恶心到不行——恶心这幅身体。
他咬着牙不叫出来,剧烈打颤,犬齿把牙龈戳破,鲜血流了满嘴,眼泪也从眼眶里滚出来。他想不到,明明已经控制着自己不去看旁边栏杆上的那个抓痕了,却还是会被过往吞噬。
“朝晖,朝晖!”陆野也往丁高磊胸口踢了两脚,觉得差不多踢断肋骨了,赶紧回身来扶朝晖。
朝晖边呕边哭,呜呜的,像个无助的幼童。他眼里全是泪水,完全看不清陆野,只知道这是个安全一些的地方,就趴在陆野胸膛里哭。
丁高磊胸口、下颌被打得很严重,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像狗一样躺在地上,连挣动都不敢,因为痛。他“嗬嗬”出气,眼睛盯着趴在陆野怀里的朝晖。可惜这居民楼太老了,除了他,确实没有别人了。没有人能来救他。
“啊啊啊……”朝晖哭喊得撕心裂肺。
……原来绝望从来没有放过他,只是一直潜伏在暗处,就等着某一天再出来往他心窝里插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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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晖,你爸爸出轨了,”那天晚上,苏琴破天荒地跑到他的卧室,抱着他哭泣,“很快这里就会住进另一个女人,然后给你爸爸生别的孩子。”
朝晖九岁了,又比寻常孩子聪慧许多,其实理解了苏琴说的意思。但他不敢去触苏琴的霉头,装着傻,抿着嘴不说话。
苏琴急了,甩手就给了朝晖一巴掌,把小脸扇得通红。“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爸不要我了,他这是要逼死我,这是要逼着我走!”她崩溃着喊,有点声嘶力竭。
朝晖确实很害怕,被苏琴打了的侧脸阵痛起来,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但他忍着不说,苏琴看着他这幅无知无觉的模样,又觉得手心滚烫,不该打孩子。她搂着朝晖哽咽,恶狠狠地发誓:“我不会让你跟着朝明红的,要走,也得让你跟我一起走。”
说完,苏琴就像完成了宣泄情绪的任务一样,理理头发,擦擦眼泪,施施然走出卧室门,又变回了那个富家太太的模样,就好像只是给儿子道了个晚安。
但朝晖知道房间里还有别的人。
一个红点在配套厕所里面亮起来,一明一灭,烟雾呼出。朝明红把烟灰抖在实木地板上,慢慢踱出来。
“她疯了。”朝明红冷漠地下了定论。
朝晖木然地坐在床上,穿着小睡衣,下意识把被子往上拉,裹住自己。
“小晖,你会跟她走吗?”朝明红完全没在意朝晖有没有被迫吸着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