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沉默寡言,就算是有些小丫头觉得好奇想要和他说说话,他也只是不失礼节地回答几个字。
李季真是不太乐意的,因为她看着王巍一身江湖草莽气息,在家里颇为不安全,这家中都是女眷稚儿,有几个会武的也只是个花架子,派不上什么用场。
李季真去沈怀玉的小院和她明里暗里说过很多次,但是沈怀玉每次都是四两拨千斤地回过去。她也找过许南牧和他说明这件事,但是许南牧也说随玲珑去吧。
后来相安无事相处了一段时间,王巍除了跟在沈怀玉的身边,要么就是一个人在侯府的角落默默练剑,倒也没有什么幺蛾子出现。
李季真也渐渐放下心来,只是叮嘱自己的女儿许岚,不要和王巍单独在一起,毕竟不是家生子,而是一个来自江湖,底细不明的侍卫,还是小心为上。
寒冬腊月的,大街上的人走动的也越来越少了,偶尔有些稚童缩着脖子打闹,添了一些热闹气息。
一张花笺带着梅花的香气送到了宣平侯府。
大理寺卿陈家给宣平侯府的二小姐和三小姐下了帖子,邀请她们去参加陈府的赏梅宴。
帖子中还特意提及许三小姐之前因为病弱,一直在京邑之中交友甚少,其他贵女也颇想结识这位许三小姐。此外本次赏梅宴还邀请了京邑之中很多才子,若是结成几段姻缘,那是再好不过。
信中言辞恳切,说话也是甚为妥帖。
李季真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就应了。
许岚的亲事一直都还没有定下来,若是让她自己去看看有无中意的公子也是好的。
大理寺卿又一向都是一个做事安稳的,想来也不会出了什么差错。
小雪时节的京邑颇为寒冷,尤其是前几天还下了一场小雪,街上行走的人越来越少,走夫贩卒们叫卖的也大多是能暖身的吃食或者是物件。
忍冬给沈怀玉梳头,连翘在旁边担忧道:“小姐,这次要去大理寺卿府上,这么冷的天,你要是冻伤了身体怎么办?”
沈怀玉笑道:“怕什么,难道我是瓷人不成?”
“奴婢只是担忧,况且和您同去的只有二小姐,二小姐讨厌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真的怕您和她再起了什么冲突,平白坏了小姐名声,姊妹不睦说起来实在是不好听。”
沈怀玉没在应声,大理寺卿陈绍祺确实是一个公正不阿的好官,她在前世和陈绍祺虽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是也对他的行事为人有所了解。
不知为何,这封平白无故的邀请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她重生不过数月,也没有什么仇敌,真要说起来只有许岚,韶宁郡主,郭佑之。
其中真有能力动什么手脚的只有韶宁郡主和郭佑之。
若她没有记错,陈绍祺的夫人似乎和郭朗的夫人是亲姐妹。
郭佑之此人,对于身份地位比他低下的,从来都是睚眦必报。
如果她的推测没有错的话,这次的赏梅宴,必然是一场针对她的鸿门宴。
可惜自己并不是什么甚少出闺阁的娇弱贵女许玲珑,而是一个在京邑官场上左右逢源的权臣沈怀玉。
比起那些老谋深算的官场老手,她都甚少落入下风,何况是这针对闺阁娇女设的局?
连翘将沈怀玉装点完毕,又给她披上了一见厚厚的狐皮大氅,才放心的准备前去。
出门就看到王巍站在寒风之中,他好像根本不怕冷一样,只穿了一件单衣,背上背着双刀。
“今日你要和我一起去,还有,不能带你的双刀。”
王巍迟疑:“我和你一起去?假如我们遇到那个郭佑之怎么办?他就算不为难与你,也会因为我而发难。”
“我和你想的恰恰相反,”沈怀玉笑道,“就是要让他看到你,并且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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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陈绍祺是难得一见的清官廉吏,执掌大理寺多年,判案从不偏袒徇私。
陈府的宅子里也种植了大片的梅花,取自‘只有梅花吹不尽,依然新白抱新红’之意,颇有风骨。
沈怀玉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陈家大门外站着一位姑娘,身穿白色袄裙,姿容姣好,尤其是气质,看上去脱尘绝世。
正是大理寺卿之女,陈白筠。
名如其人,见之忘俗。
她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看到沈怀玉和许岚的时候,神色微变。
陈白筠迎上来,“许三小姐,我听闻你一直缠绵病榻,这次赏梅宴邀请了众多贵女,若你将病气过给别人,这种责任谁也承担不起,要不还是请回吧。”
连翘闻言,也不管在她对面的是大理寺卿之女,“这位小姐是否太过欺负人了些,且不说我家小姐身体早已痊愈,就说这明明是你们府上邀请的我家小姐,这下了帖子,转头又说怕我家小姐身体有恙,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陈白筠似乎也是很少做这种为难人的事情,咬了咬唇,干涩道:“实在抱歉,许三小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