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真的是有些傻了, 只不过做了两年季太太,就真把自己关在了乖巧顺从的笼子里。
林遇忍不住感慨,她怎么差点就忘了, 自己原本也曾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不管站在哪里,从不把谁放在眼里。
“离婚……”她细细咂摸这两个字, 突然失笑。
季聊不就是怕突然离婚会让他背上出轨的帽子,毁掉他的名声吗?他想要用半年时间铺好路,那她正好来成全他。
他不是一直都觉得她是在演戏?那今天,她就脱下这层厚厚的伪装,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林遇抬眸, 眼底的笑意渐渐浓烈起来。
她走到季聊面前,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彼此对视,林遇看到季聊的眼底甚至还映着她的倒影。
陌生有熟悉,恍如隔世。
林遇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温软得就像平时那样,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悠悠开口:“季总,正如你刚刚所说的,公开场合我会给你留面子。至于私底下……”
她抬眸,无声地张了张口型。
季聊看得清楚,她说的是“少管闲事”。
季聊微微一怔,下一秒就被撞开肩膀,他错愕地看向林遇,只见她大步走向了不远处的高瘦男人。
黎乔洋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林遇身上,静待她悄然路过,他一句话都没多问,随手挑起夹克,便迈着步子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
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不紧不慢,时远时近,忽而交叠,暧昧又缠绵。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季聊觉得心里冒出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
理智让他离开,可视线却一点也不听使唤地悄悄跟了上去。
*
深夜里的空气热浪翻涌,林遇的记忆一下就回到了洛杉矶那一夜。
沿着寂静无声的十字路,林遇逼着自己绝不回头往前走,直到周围人迹罕至,夜色倾巢而出。
此时,草丛里隐隐有蟋蟀在叫,大片大片的国槐树落下深色的Yin影。
她脸色雪一样的白,只觉得这一路的逃离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树枝上的鸟雀不知道被什么忽然惊动,扑哧一下打落了原本就覆在树干上的枯黄落叶,沾着露水的叶子落在林遇的肩头,她卷翘额长睫微微一颤,压抑了许久许久的酸楚再也压制不住,冷冰冰的泪水忽地从眼前滚落。
她伸手擦去泪痕,可是情绪就像是完全不听使唤,她越想要掩饰却是猖狂。
直到眼底微痛,眼圈泛红。
她终究还是放弃了挣扎,靠在树干上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好像就这么哭一场,这许多年追逐的辛苦和委屈就都能消失不见,而她也可以彻底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两三个脚步声。
随即,有人从旁边走了出来,熟悉的男声小声笑道:“前面的井盖坏了,正在维修,你们还是从下面走吧。”
“啊?坏了吗?”
“那边有井盖吗?没有吧?”
男人在质疑声里耐心解释,临了他又故意让了让:“大半夜的,我骗你做什么?水都淹出来了,不信你们自己过去看看。”
见他说的笃定又认真,一行人这才没有疑虑。
等到那些人走远了,林遇匆忙用手摸了把脸,也不管黎乔洋刚刚故意调侃她的话语,才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声音喑哑道:“你怎么还在?”
她还以为这一路就自己一个人。
毕竟,季聊不可能跟过来,黎乔洋也不是什么好心人。
林遇鼻头微微发红,一双含了露水一样的眼眸就那么定定地看了过来。
黎乔洋有些失神,脸上难得敛去了那副惯有的轻佻神情。
他原地站了一会,才慢吞吞地递过来一方佩斯利花纹手帕,语气微扬又带着莫名的安抚,“想哭就再哭会?反正,我又不是没见过。”
上次在洛杉矶,也是她在哭,他在看。
林遇看着那方手帕,脸颊微烫,从未有过的难堪情绪泛上心头,她下意识别开视线,“谢谢,不用。”
“你怎么总是在跟我道谢。”黎乔洋笑着说,“上次的衣服还没还我,这次你又准备给我什么谢礼?”
他似乎是在认真地想,“林大小姐的谢礼,太便宜我可不接。起码……”他眼底闪过一丝狡猾,“起码也得是亲手做的才行。”
林遇此时根本没有心思思考谢礼,她扭头就要往回走,却被黎乔洋再次叫住,“你很想要那个戒指?”
林遇这才意识到,黎乔洋大概老早就在那里,她和季聊之间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
见林遇停住脚步,黎乔洋收回手指,纯棉的帕子微微一折,落入掌心。
他眸光炙热,语气轻快,快步走到林遇的面前:“要不,我帮你把他手指剁下来?”
林遇陡然一怔,随即便看到黎乔洋那张略显病态的妖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