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姜晨不由跟着她停下了脚步。
她深呼吸了一下,才轻轻道:“我昨晚做梦了。”
“我梦见我结了婚,新郎不是你,可我同我的丈夫同床共枕时,做的梦里却是你,那个梦里的我梦见了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我说姜晨,我喜欢你。后来……梦里的那个我的丈夫也醒了,他微笑着看着熟睡的我,却在听见我的嘴里一声一声喊着姜晨这两个字的时候,笑意渐渐消失。”
姜晨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走廊静悄悄的,也许因为是年初,诺大的博物馆走廊就他们两个人,她背靠着走廊的墙壁,抬起头看着那双蛊惑过她太多次的眼睛;他双眼微动,在她这样专注的目光中,竟觉得有些气息不稳。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一直都忘不了,可能因为你太优秀,也可能因为我的初吻给了你,虽然……你当时喊着的是别的名字。”苏绾苦笑道。
“苏绾……”姜晨终于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可除了喊她的名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三那年,我背着爸爸妈妈来看过你。”她轻描淡写的说着,像是在叹息。
“你们当时在上课,我带着高二那年的胸牌进了学校,居然没人发现我不是晨曦中学的学生。”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大概门卫叔叔看到我还是觉得眼熟。”
她抬头,看见他眼神中的怔愣,淡笑着道:“我看到高中部的放榜了,理科班年纪第一还是你,路过办公室,老师们谈论的也还是你。我当时想,你怎么……还是这么优秀啊?”
姜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笑不语。
她继续道:“我就是想见你,一眼就好。我依着咱们学校的惯例,猜到咱们班应该是搬到三楼去了,幸好,我猜对了,不然一层楼一层楼的找,说不定就变成可疑人物被逮了。” 说完,她还笑了笑。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高三那年运动会,重点班又是高三本来不想参加,但因为一个“书呆子”的外号,全班在学校要求下被迫参加,她那时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给老师撒了谎请了假,说家里有事,她平日里极为懂事,老师也都没有怀疑。
三天运动会,加上两天的周末,五天的时间,她一个人坐着火车,来了S市,只为了看他一眼,她没有告诉父母,没有告诉朋友,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在高考前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那会儿,他坐在靠近门口的第一排,她老远就看见了正在低头做题的他,就在她想靠近的时候,老师突然喊了他的名字,他抬起头好像看到了她,她受了惊吓,几乎是落荒而逃。
但就那么仓促的一眼,却平复了她面对高考的所有不安。
这份单恋的情思,是她独有的秘境,即便没有回报,她也甘之如饴。
姜晨没说话,他怎么会没有印象呢,他记得高三那年走廊晃眼一过的人影,那时上着课,他没办法跑出去一探究竟,而下课后,再出去看,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他当时还嘲笑自己,是否是愧疚难当,甚至产生了错觉?
而她说的云淡风轻,在姜晨听来却有些胆大妄为,高三,高中生最重要的一年,她竟瞒着父母过来,只为了见他一面。
苏绾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然后慢慢走上前,拉过他的手,低着头,故作轻松道:“所以姜晨啊,你说你想珍惜这样的我,我很感激,却不能接受。我虽然不想等到以后嫁给别人之后,梦里还说着你的名字,可我也不想,以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再听到你的嘴里无意识的喊着其他人的名字,那样我只会更难过。”
她嘟起了嘴,有些不满道:“你看,我的感情这么重,若是我们在一起,你却不能付出相同的,那多不公平啊,况且……”
她顿了顿,满腔的倾诉终是化作了一片温柔:“我这么喜欢你,自然希望你幸福快乐,希望你能够和你真正爱的人,好好地天长地久。”
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道:“你对我没有责任,也不必愧疚,明白吗?”
博物馆静悄悄的,她的声音却一直在他耳边回荡着,久久未能散去。
姜晨望着她一双温柔的眼睛,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是都咽了下去,他抽出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淡淡一笑,应道:“明白了。”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云遮住了,窗外枯燥的柳条随风纷飞,偶有一只鸟穿梭而过,寻找温暖的避风港,路上的行人们裹紧了衣服,猜测约莫是又要下雪了。
苏绾笑了笑,转过身向前走去,他静静的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神色不明。
阳光消散,风却越来越大,于天地间发出阵阵叹息。
客人
年后的日子过得那样快,在同云冰的姐妹小聚餐后,苏绾踏上了回乡之路,是啊,C市才是自己的家乡,爸妈早晚也是要回去的。
仍旧是绿皮硬座,今日的阳光还是那样的好,火车徐徐地向前走着,苏绾看着窗外,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