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宁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可她在仅剩的记忆中搜寻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能想起,她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
她看他的眼神里,有探究,有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全然不识的陌生。
对上她视线的瞬间,褚渝瞳孔微缩,胸腔的心chao不断上涌,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他的心神。
不过半载未见,他们兄妹之间,怎就隔出了这么远的距离?
现在的她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褚渝蹙眉凝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阿宁,我是阿兄啊,是阿兄对不起你,来晚了。”
“你给我寄信的时候,我正在扬州走生意,就没能及时地察觉异样,赶来长安找你。等我后来进京时,侯府的人却说你去了寺院礼佛。阿兄也悄悄去那座灵感寺找过,可那里边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再之后,阿兄也在东市碰到过你一次,只是当时你戴着帷帽,阿兄没能及时认出你来,直到……镇北侯返京那天,我又去了侯府一趟,才终于跟着你的犊车,找到了你现在的居所。”
“今天,阿兄也是好不容易才逮到你出门的机会,和你见上这一面的。”
好不容易见到她,褚渝生怕吓到了她,便压下了满腹的疑问——
比如,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比如,侯府的人为何会向世人隐瞒她的踪迹?
再比如,她为什么不在侯府,反倒是住在一处别院里?
此外,在别院守株待兔的这几日,他还总是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进出。
这让他不得不多想,那个男人,究竟对阿宁做了些什么?
褚渝迟疑地伸出手,想为她理顺鬓边的乱发。
可下一刻,褚宁却防备地偏过头避开,讷讷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镇北侯,我明明,也没有什么阿兄……”
——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来孤女,哪里来的阿兄?
闻言,褚渝一愣,再次端详了她的面容。
这世间,不可能会有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神态、动作、相貌,都一模一样。
眼前的女子,定是褚宁无疑。
可既然是他的妹妹,又怎么会不认得他?
褚渝的脑中似有一道细弱光线划过。
“阿宁,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因为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才会被旁人蒙骗,被人藏在别院。而侯府为了不损害她的名节,便只有为消失的夫人撒谎。
褚宁瞪圆了眼睛,愣愣地点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的这一瞬间,褚渝心脏一紧,疼得令他难受,喘不过气来。
他晚来的这一步,竟然便让妹妹受了这样天大的委屈。
褚渝哑着声音说道:“阿宁,你是不是叫做褚宁?而我叫做褚渝,我们都姓褚,我就是你同父同母的兄长啊。阿宁你别怕,阿兄这就带你回去,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嗯?”
他的语气半是安抚,半是诱哄。
褚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你一定认错人了,我是叫楚凝,可我不是你的那个妹妹褚宁,而是永乐坊的绣娘楚凝啊。”
“你还是放我走吧,不然,不然我夫君该担心了……”
夫君。
天知道褚渝听到这个字眼时,内心是有多么的绝望。
——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竟然还敢这样欺骗他的妹妹。
褚渝的整颗心,就像是浸入了寒潭之中。
“阿宁,你不是绣娘,你是成都府商户褚家之女,你的夫君也不是别院的那个男人,而是镇北侯。”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一贯应该约等于现在的两百块
所以一千贯差不多就是二十万惹(我没有算错吧我没有算错吧我没有算错吧)
呜呜呜我也想有阿宁这样的小富婆当老婆_(:з」∠)_
第33章 怀疑
第33章
一刻钟之后。
陆时琛才终于带着扈从,在巷子深处找到了褚宁。
其时,褚宁正愣愣地站在犊车前。
惠风徐徐吹来,掀起了她帷帽上的罩纱,露出了一张俏若新桃的脸蛋来。
只是这时,那花却黯了颜色,苍白娇弱,摇摇欲坠。
“褚宁!”
在看到那道单薄侧影的刹那,陆时琛心脏一缩,下意识地唤道。
可话音落下,前方的褚宁却恍若未闻,仍旧杵在原地,呆愣地望着某个方向,眼中无神。
见状,陆时琛眉头微蹙,忙上前两步,攥住了她的手臂。
直到这时,褚宁才像是回了魂一般,颤了颤睫羽,抬头向他看来。
视线交汇之时,她混沌的眼神逐渐转为清明,随后,唇瓣翕张——
可呼之欲出的“夫君”二字,却像是根鱼刺,生生卡在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