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风城胥博览群书, 只一眼便认出这是西域旗国的文字,旗语并非象形字体, 需要放在对应语境中解读, 很难根据一两个字符判断大致的意思,而信纸也并未发黄,显是近期才出现在蓝沫房中。这东西被当成证据带回刑部, 还有一个说不上是证据的证据,也就是右手边宣纸上的蛇腹纹路。
倒是好哄。
冉霜吸了吸鼻子,双手举高,对满身寒意的风城胥撒娇道:“抱。”
这回去罗生宫没有丞相跟着,冉霜最后回头望了眼丞相锦尘那雍容华贵的轿子,只觉得全身不适,她急忙紧走几步,纤细手指勾住风城胥的袖子。天气远不似早上那般晴朗,乌云沉沉压在头顶,说不定在天黑之前还能再下一次雪,冉霜吸了吸鼻子,冻得冰凉的手指突然被男人攥进手中,男人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温暖得紧,可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风城胥还是把头扭到了另一面,不肯多看她一眼。
刺进自己唯一的主子仇兀胸口,然后翻墙逃窜,服下断肠草,死于枯井之中。
第62章 轻易结案 硬生生逼得她开始仇富。
忠心耿耿了几十年的侍卫突然反水,这明显说不通,其中定有其他隐情。
“我想回一趟罗生宫,进这人的房间找找线索。”冉霜对风城胥说。
那边御林军兵士终于换班完成,路过二人身边时行武生礼,冉霜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温暖的手中抽出,双手拍拍脸颊,将旁的繁杂思绪丢到一边。
明明早上风城胥待她的态度还一如往常,冉霜追本溯源,意识到风城胥开始变得奇怪是在男人推开罗生宫的偏门之后。她与李惊蛰、燕雀和风七被同时关进一个屋子里,那时的李惊蛰也说出了‘只是为了给风城胥添堵’的字眼。冉霜换位思考,如果是风城胥和海棠天枢等人被同时关进一间房里,唯独把她堵在门外,她说不得也得事后醋上一醋才肯罢休,风城胥冰雪聪明,怎能绕不过这个弯,与其说是在对她发脾气,倒不如说在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在对她撒娇罢了,只不过这人一向高傲,不能在她面前放低身段,只能等着她自己发觉。
左手边的灰烬碎片是今日在皇宫中刺客房内搜出来的东西——刺客蓝沫这次行刺天子的行动几乎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这人不仅随身携带断肠草毒方便刺杀失败后自尽,还将自己房间里的东西统统收拾了个干净,房间正中摆着个大得离谱的炭盆,等到冉霜进门搜查的时候,炭盆里的东西几乎早已经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多年以来的信件或是其他物品全被付之一炬,冉霜只在书架的角落中找到了左手边这一小块灰烬碎片,边缘焦黑, 是信纸的一角,上面鬼画符似的写着不知哪国的文字。
想清此间关窍,冉霜几乎克制不住脸上笑意,眼见着罗生宫越来越近,她右手也抓住男人正牵着她左手的手臂,趁着御林军兵士未注意到这边,勉力踮起脚,在风城胥脸颊上亲了亲。
男人偏开头不与她对视,点点头,用眼神示意风丙。
“别别别,开玩笑的。”冉霜忙推脱,道:“怎么样,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冉霜蜷在刑部书房的罗椅里, 双手十指相扣抵在下颌上,表情凝重,盯者眼前的灰烬碎片和一张画着蛇腹纹路的宣纸看。
不怪她现在的姿势奇怪, 随着太阳逐渐西行,气温也随之降低, 就算房间铜柱里烧着炭, 冉霜依旧不得不再抱两个暖手炉在怀里才不觉得牙齿打颤。对这世间人而言, 皇宫可能是个连梦中也不配去得的地方,可对于冉霜而言,她宁可老死在玲珑县的贸居, 也不肯在那又大又冷、像个牢笼般的皇宫里多呆半刻钟。
他们在蓝沫房间搜查完毕后便离开了皇宫回到风府,冉霜负责处理今日行刺天子的卷宗部分,而风城胥则下了一趟刑部地牢。在冉霜看来,这次刺杀实在是顺利得要命——刺客是旗国质子仇兀的贴身侍卫蓝沫,与旗国本土定时通信,汇报质子近期状况,同时接受来自旗国
风城胥任她动作,星眸斜斜乜她一眼,泄出些许笑意,眼角染上微赧的薄红。
男人星眸微弯,摇了摇头,把琉璃灯放在一旁,先是将身上满是落雪的披风摘下来挂在门口,又站在铜柱旁烤了烤火,将胸口衣物烤得温热,然后才走到书桌边伸手,要将团成一个球的冉霜从椅子上公主抱起来。
刺客名为蓝沫,身份是质子的贴身侍卫,如今却反过来行刺质子,必定事出有因,而她今日要做的就是在罗生宫属于蓝沫的房间中找到足以成为‘因’的东西。
冉霜:“?”
门外传来脚步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北风夹杂着雪粒卷进来,有人提着灯进门,又很快把木门关上,将怒号寒风关在温暖的书房之外。
第二次了,这是风城胥今日里第二次避开她的目光了,以往无论什么时候冉霜抬头望向对方,她都能注意到这人一双星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结果今日却数次拒绝同她对视,就像是在躲避着什么般,但说是躲着她,却又像平时一样满足她任何与破案有关的需求,除了不愿与她对视外并无其他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