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霆点了点头。
倪倪自从在医院里看到徐爱娃去世以后就一直哭个不停。贝霆知道她是真的伤心, 妹妹从出生以来一直都很乖巧, 一般时候很少会哭。
贝霆心疼死了,抱着妹妹哄了一个下午, 直到把她哄睡着才跟姥姥道别带着几个孩子赶回家。
小家伙哭了一个下午,眼皮肿得跟个鹌鹑蛋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秀气的眉头紧锁着。原本粉嫩嫩、rou嘟嘟的小脸皱得跟烤茄子似的。
林婳婳听完贝霆的叙述, 叹了口气,用温毛巾轻轻地擦干净闺女的脸,“我们倪倪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贝霖卓半躺在床上, 看着床旁可爱的闺女,亲了亲她的脸。或许是夫妻同心, 他感受到妻子的心不在焉, 粗糙的手握紧妻子的手,温声安抚道:“放心吧,咱妈会好起来的。”
林婳婳眼圈泛红:“我不知道咱们家还能撑多久,我工作没了, 咱家没有收入了, 可我不想放弃妈啊!我知道妈的病很有可能治不好,可我舍不得她。我是不是太贪心了,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
平日里再怎么坚强弘毅的女人, 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似的。这些天,家里发生这么多事,都是她一个扛着, 她心里一直很害怕。有些害怕可以挂脸上任人知晓,可有些只能埋在心底独自忍受。
尽管在孩子面前她装得再坚强乐观,可到了这个给她避风港的男人面前还是忍不住把最真实的内心发泄出来。
林婳婳的视线一片模糊,泪水盈满了双眸,又怕自己哭得太大声会吵到闺女。只能拼命咬紧嘴巴,控制自己。
嘴唇被温热的指腹扫过,男人捏了捏她的脸颊。
林婳婳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对上男人心疼又温柔的眼神。她后知后觉的脸红了起来。
“你...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贝霖卓低沉的笑了笑,“在我眼里你永远可以不用长大。”
林婳婳红着脸,懊恼地瞪着丈夫。这个男人,真是油嘴滑舌。
贝霖卓见她情绪好转了不少,从身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木盒子递给妻子。
林婳婳用温毛巾擦干脸,接过盒子,“这是什么?”
铺在最上面的是满片闪闪发光的功勋章,林婳婳知道这里的每一块奖章都是他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换来的。
翻开奖章,被压在下面的是存折、大团结、各种衣食用行的票、还有几张带公章的文件...
林婳婳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这..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一、二、三...整整三十张大团元,加上存折里头的五千元整!!
林婳婳数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看错后,瞳孔震惊的看着丈夫,“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他的钱不是每个月都寄回家里给她了吗,他身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正当林婳婳正脑补丈夫是不是去哪干了违法犯罪的事时。
贝霖卓才幽幽道:“这些都是组织给我的补贴还有我这些年留下来的存款。”
这里头是他攒了好几年的存款,以及国家给予他的伤后安置费。
他说这话时,嘴里无奈的扯着笑,眼里空洞无神看着自己的双腿。
林婳婳心里像是被狠狠的扎了一刀,疼得直流血。她了解眼前的男人有多爱那份事业,那是他毕生的梦想,为国为民抛洒血与泪。
可他现在就像颗陨落的星星,没了昔日热血沸腾的模样,林婳婳握紧他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国家和人民不会忘记你的。以前你是国家和人民的贝霖卓,以后你就是我和孩子们的避风港。”
贝霖卓回握住妻子的手,低沉着嗓音道:“好。”
“这些钱,你拿去给妈治病。这么多年家多亏了妈和你,我才能安心在前线战斗。妈的病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哪怕咱们倾家荡产也要治好她。还有这个是转职文件,组织给我安排了地方机械厂的工程师职位,这份职位我也干不了。等你有空去机械厂厂长那里看看能不能给咱换个工作。换成机械厂幼儿园老师的职位,这样你的工作就能解决了。”
他大学读的是建筑工程专业,组织当初给他这份工作也是出于为他考虑。可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就算是去工作也帮不上忙,倒头来还是靠国家养着,占用国家资源。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去,让给那些真正能为国家做事的人去干。
林婳婳抚摸着木盒里的功勋章,心里五味杂陈,以前丈夫在前线保家卫国,她在无数个深夜里担忧着他的安危。可现在他真正回家了,她又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因为她知道丈夫能回家是牺牲掉梦想和那双腿换来的代价,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贝霖卓抬起手,搂着妻子的肩膀,宁静的夜,温馨的卧室,夫妻俩无声的望着鼾声沉沉的闺女,甜蜜又幸福。余下的人生,有妻有子足矣。
倪倪此时翻着小肚皮,在爸爸妈妈中间呼呼大睡,她做了个梦。
梦里爸爸和两个哥哥都穿着麻衣跪在地上,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