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幔幛将那人挡的严严实实,除非掀开,否则难窥真容。郁白指尖捏住幔幛一角,却迟迟未敢掀开。
对他来说,死亡并不陌生,甚至熟悉到有些迟钝。病逝的生母,战死的将士,挣扎哀嚎,怒骂呵斥,刺穿喉管和心肺的刀剑,见血封喉取人性命的毒药。
这些,他在过去十九年间都亲眼见过经历过。
他知道赵钧不会这样轻易死去——没有人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很多时候情感往往来得比理智更强烈。郁白被“死亡”这个念头骇的一震,几乎是下意识便掀开了幔帐。
冷风不知何时撬开了窗子,挟着冷意卷入,摇曳的越来越厉害的烛火中,郁白没由来地慌乱,心跳如擂鼓一般。忽明忽暗的烛火间,他终于看清了榻上的形容。
……被褥齐整,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有异样声响从他身后传来,一步一步朝他逼近。郁白仓促回首,尚未来得及看清那人面孔,便已被拦腰挟住,天旋地转间,被来人一把扣在身下。
明暗纷杂间,两个交错纠缠的黑影一齐消失在了月光下。此时此刻,穿堂的冷风终于拂灭了蜡烛,一时满室昏黑,江山寂寂。
作者有话说:
幔幛之后,是赵钧在骗人?乛v乛?
…………………………
这章字数有点少,明天会再更一章哒~
第29章 “阿白,你是我的了。”
乌云不知何时散去,清清冷冷的月光透过窗纸,摇落进漆黑的房间。
被扣到身下时,郁白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对始作俑者怒目而视。
赵钧攥住他的手腕,语气冷冽:“若是朕死了,你这小没良心的是不是就要走了?”还走的高高兴兴,毫不留恋。
郁白整具身体压在赵钧身下,被迫以一种打开的姿势与赵钧相视。那人力气极大,轻轻松松就将他完全禁锢,动弹不得。许是察觉到少年心跳快到了近乎危险的程度,赵钧略略退后些许,淡声道:“离开可以,先把朕给你花的银子结清了。”
郁白怒极反笑:“欠多少我还你!”
“那你准备怎么还?”赵钧松开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细细摩挲,“阿白莫不是想说,待你回到柳城后再清算私产一一偿还吧?阿白,生意可没有这样做的。”
气到极处,郁白却是一窒。
——虽然说起来不大好听,事实上的确如此。郁白不记得自己南下入京带了多少银钱,也不用他记得,只需想想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小金库便有底了。
他进宫是清清白白一贫如洗,如今是干干净净两袖清风。
郁白的的确确,身无分文。
然而毕竟银钱如粪土,脸面值千金——郁白咬咬牙,一时恼羞成怒。被欺骗的愤怒、被戏谑的羞恼涌上心头,然而他并不愿意承认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庆幸。
“若是立字据嘛,也不是不可以,朕给你好好算算。”赵钧唯恐惹不恼郁白一样,只差拿个算盘扒拉珠子,“你刚进宫时不懂事,又毛手毛脚,打碎的玉器毁坏的字画先不提,单说你多病多灾的,喝的那些药便是万金之数。阿白,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喝的那些药都是市面上随随便便能寻出来的吧?”
郁白:“……”
这就过分了。
很明显,这时候再说什么“原价偿还”就是自取其辱,何况眼前这位的目的根本不是那点银子。
郁白气急后反倒冷静了下来,在赵钧紧追不舍的逼问下,面孔一点点冷淡下来:“陛下到底要做什么?陛下富有四海,这点银子,想必陛下也看不上吧。”
“朕还是喜欢你喊朕的名字。”赵钧笑笑,面庞却贴的愈发近,“阿白,我真的心悦于你。”
郁白一时僵住,连赵钧的自称变成了“我”都没让他震惊。
“心悦于你”,这爱意表达的太过直白又毫无铺垫,不像是庄重告白,反倒像戏谑玩笑。如果他们此刻不是以这样的姿态处在一起,这句告白或许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却又似耳鬓厮磨、情根深种。
“从你还未失忆时起,便这样了。”
——初见是惊鸿一瞥,而后是处心积虑。
“在行军打仗、争权夺利之外,我想的最多的,就是该怎么把你放到身边,怎么告诉你我的心意又不吓跑你。”
——只可惜那两年并不如人意。他亲手种下一个噩梦,令自己彻底失去了那个大漠中策马的少年。
“我不惜以影卫的身份诱你跟在朕身边,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你。你或许觉得恐慌不甘,觉得受到了欺骗,但我真的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
——所幸上天垂怜,他终于又有机会与十七岁的郁白相逢。
“柳城和长安,一北一南,相隔千里,连春光的到来都有时间差别,若非如此,我如何能跨过千山万水时时与你相见?”
——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事情回到原点。不仅如此,他还要他和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