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重新安静下来,无人打扰,顾泽撇撇嘴,继续雕刻着手里的木头。
切,真好的,都做鬼了还双宿双飞。
秀恩爱秀到活人面前来了。
在她不停变化着刻刀的指尖,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渐渐呈现出来。
小老虎额头有个虎虎生威的“王”字,脚下踩着一只小球。
眼睛瞪得溜圆,略歪着头,张着嘴虎头虎脑地笑。
顾泽继续静心雕琢着细节。
她给小老虎竖起的耳朵加两道耳廓,给张开的小爪子修出锐利的小指甲,踩着的小球上也刻上一个简单花纹。
做着这一切时,她眼里是专注,是笑意,是最真实的温柔。
马上就快到她的小世子十六岁生辰了,除了备一份大礼以外,每年有的小老虎木雕也不能落下。
他的生肖便是属虎。
夜还长,半完工的小老虎静静被主人放在桌案上。
月光撒入屋内,床榻上的人翻来覆去了很久才睡着。
梦里迷迷糊糊梦见自己在参加一个宴席,遥遥向众人介绍身边的人,“这便是我夫郎了。”
她一侧头,身边那男子也双目含情地看向自己,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羞意,唇红齿白,唤她,“阿泽姐姐。”
床榻上的人呼吸终于变得绵长,在梦里还忍不出露出个笑容,神情满足。
宁王府,同样是月色皎洁的这个夜晚,颜书玉则陷入了一场梦魇。
谨慎守夜的苍术唤了好几声,也不见世子醒来。
他心慌地一探抹世子的额头,冰凉。
鬓角也shi了一片,也不知道是汗水浸shi的还是泪水打shi的。
最后一丝睡意也立马被吓醒了,整个宁王府一夜兵荒马乱。
颜书玉的双手不自觉抓紧了身下的锦缎,眉头紧皱,神色痛苦。
仅在亵衣外披了件外袍的宁王夫妇匆忙赶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哭着唤,颜书玉也仍旧没醒,脸色越来越苍白。
“快,快拿我的令牌,出城,去找顾泽!”宁王回过神来,冲随从怒喊道。
随即她一个趔趄,生怕随从慢了,冲回主院拿上令牌,自己驾着陪她征战沙场的骏马一路飞驰出城。
宁王王夫谢昕抹干眼泪,趴在床榻边揽着儿子,一直低声唤着他的名字。
“书玉莫怕,你娘已经去找顾泽了,你肯定会平平安安活过成年的,没事的,乖啊。”
“王夫,参汤来了,药也熬好了。”
苍术端着汤药进来,凑近了,便听清了王夫说的话。
他双手竭力稳住,牙齿却在忍不住打颤。
第24章
京郊的官道上,当先的一匹枣红色战马电闪雷驰地奔向庄子,将身后跟着的几名骑马的侍卫甩得远远的。
顔自在伏低身子,一双丹凤眼微红。
她抿紧唇,神情冷凛,呼呼的风从耳边掠过,她夹紧马腹挥下马鞭,“驾!”
颜书玉是她与谢昕的第三个孩子,今年过了十六岁生辰,就是成年了。
这是她们唯一一个活到即将成年了的孩子。
顔自在痛苦地紧闭了下眼睛,一滴眼泪无声无息被风吹走,在茫茫夜色中一路奔向京郊的庄子。
十年前她能把书玉救回来,现在也一定可以!
顾泽是好孩子,也是颜书玉在世间最好的一味药。
*
京城的玄武门在半夜时分,再次推开了一道小缝,急促的马蹄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明显,行色匆匆的一行人马很快进了宁王府。
顾泽从颠簸的马上下来时,腿都是软的,跑着的每一步像是踩在棉絮上。
她Jing神紧绷着,直至见着静静躺在床榻上面色雪白的人时,紧着的一根根心弦差点崩断。
“书玉?”
那人也不应她,额头冰冰凉凉的,好似没有一点温度。
这让顾泽的惶恐不安到了极点,上一世颜书玉去世的模样,那时颜书玉也是像这样静静躺着,面色雪白,唇雪白泛一点青色。
她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鼻息。
温热的呼吸拂过指尖,才将她从恐慌里拉出来。
顾泽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床榻上的人,心依旧紧紧被攥着:“大夫看过了吗?喂过药了吗?”
一直守在边上的王夫赶忙道:
“不久前喂了每季吃一次的那个方子,勉强喂进去了一半,还喂了一点参汤。
大夫瞧过了,说不上原因,已经开了药方去熬了。”
茯苓端着新熬出来的药剂走进来,听到王夫甚至带些恳求的声音,眉心一跳。
他下意识想抬眼看王夫,又生生忍住,狠狠掐了下掌心,低垂着眼恭恭敬敬端着药碗。
“药留下,其他人先退出去。”顾泽声音顿了顿,“王爷同王夫也请先避让一下。”
她终于从床榻上虚弱的人身上撕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