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丝丝缕缕金光的鲜血,带着她刻入骨血的愤恨,滚入飘着白骨的奈何水中,冒出滋滋滋的小气泡。
幽暗的湖面,顾泽破水而出,吐了口气,抹了一把满是水痕的脸。
在水中沉浮许久后,才打着哆嗦紧握着绳子,四肢并用地爬上岸。
她披散着头发,只着了一身白色单衣,赤着脚,浑身往下在淌着水。
过去名誉京城,也曾瓜果掷盈、素有美名的大才女顾泽,此时此刻宛如一个从幽深地狱浴血回来的厉鬼。
她墨发如瀑,眸子漆黑,每走一步就留下一滩水渍。
路过花圃的分岔路时,顾泽停顿了一下,遥望着另一侧路径的远处。
这条小路通向颜书玉的院子,此刻她们仅相隔百步之遥,不再Yin阳相隔。
此时他应该早已睡熟了,不知睡得可好?
顾泽冷静如古井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拖着身躯静悄悄回了院子,处理好shi透的衣服,拧干头发。
当夜果真如她所愿,发起了高烧。
一个声音幽幽传进顾泽的脑海里:
“顾泽,万一人家看中的不是状元身份,就是图你的身子呢?”
顾泽躺在床上,原本裹着两层被子正在闭目养神。
“那又可以验证学院的另外猜测,穿越人士是有目的地锁定某些角色,而非特定身份。系统任务已经开启了吗?”
“已经启动了。”
“难道我们对付这种杀人夺舍的,就没一点办法对付吗?”
那女人骂骂咧咧,把地府上下都骂了个遍。顾泽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对其充耳不闻,迷迷糊糊睡了。
过了不知多久,顾泽被大惊小怪的呼声闹醒了片刻。
她烧得厉害,脸颊滚烫,头晕乎乎昏沉沉的,抬下手都觉得有千斤重。
“表小姐发烧了!!”
“怎么办,怎么办?!”
“快去请大夫,快去请王爷和王夫!今天可是表小姐参加殿试的日子!这可怎么办啊!”
顾泽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放心地拢紧被子,又睡了过去。
“顾泽?顾泽?阿泽姐姐,醒醒。”
昏沉中,顾泽听到有人在叫她,一只微凉修长的手覆着她额头。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床榻边坐着一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对方一手探着她的额头温度,一手摸着他自个的额头,狭长丹凤眼里满是担忧。
顾泽眼睛一眨不眨,定定地看着他,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的脑袋懵懵的,反应有些迟钝。
这样的颜书玉真好看啊。
眼前的颜书玉将头发全部高高束气,戴着一个镂空雕花纹龙的Jing巧小金冠,梳着现下男子未嫁时的束发。
Jing神饱满,眼神清澈灵动。
跟她在地府那些年,透过巴掌大的现世镜里看到的颜书玉很不一样。
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颜书玉这个模样了。
男子成亲后,便会将头发放下一些或者全部放下,表示已经成亲的身份。
在地府获得现世镜时,她看到的颜书玉,已经放下部分乌发,梳着已婚的发样。
镜中他整个人消瘦了许多,显得柔弱单薄,Jing神不佳,时常郁郁寡欢。
他的模样也是一日比一日冷冷清清,不苟言笑。
有时会看着她那枚祥云玉簪发呆。那簪体看上去碎裂过,用金线细细修补了。
几年后他出家在寺庙带发修行,那时他已经憔悴了不少,一双丹凤眼看上去冰冷至极,身子骨消瘦。
“阿泽姐姐,你终于醒了?来,起来喝药了。”
乍看到还少年郎模样的颜书玉,顾泽心头一震,烧得晕乎乎的脑子有些转不动了。
“我没事。”她喃喃道,目光愣愣地看着对方。
她脸颊滚烫,而额头那个冰凉的手太舒服,忍不住按住那即将离开的冰凉手掌,覆在脸颊蹭了蹭。
“书玉……”她心中喟叹,几欲落泪。
我从地府回来了,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颜书玉此时可没有那么多感慨,昨天顾泽还好好的,现在却烧成这样!
他毫不留情地用手轻轻拍了拍顾泽滚烫的脸颊,“都烫成什么样了,把她给我扶起来。”
侍女听话地应声上前,扶着顾泽坐起来。
颜书玉从侍从手里端过熬好的药,用汤匙绕圈搅了搅,勺起一调羹吹了吹。
待没那么烫后,便小心送至顾泽嘴边。
“啊。”颜书玉示意顾泽张嘴。
顾泽乖乖张嘴。这样喂了两勺后,苦涩的药入喉,顾泽的浆糊脑袋也已经清醒一些。
她伸手端过药碗,咕噜咕噜几口一饮而尽。
随后一枚蜜饯被塞进她嘴里。
顾泽含着甜滋滋的蜜饯,颜书玉手里又拈了枚蜜饯果子,递到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