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马效应?白蓁蓁隐约记得父亲跟她提过这个东西,可她在医院里昏迷了六个多月,醒来后脑子一直浑浑噩噩的,想了好久也没回想起来内容,于是抬头问沃尔纳,“海马效应又是什么意思?”
沿街昏黄的灯光交织在她黑漆漆的眼底,清晰地倒映出他的模样。沃尔纳放下平板,徐徐对她解释。
“意思就是,某天你来到一片记忆里从未涉足的土地,碰上了素未谋面的人,脑子无端产生出似曾相似的错觉,仿佛这一切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发生过。”
她的样子像是听懂了,又好像完全听不懂,低下头盯着泛光的屏幕出神。
海马效应的科学解释是心理强化。人的大脑时刻都在虚构场景,当遇到现实中发生的场景与虚构中的相互呼应,人就会产生出类似曾经见过的错觉。
别人或许是虚构,可白蓁蓁绝对不是。她真实地活在沃尔纳的记忆深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有迹可循。
他有意识地在所有人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哪怕是百分之零点零一的相似都愿意靠近,可结果通常令他万般失望。这世界上并不存在两个完全相似的人,更不存在另一个活生生的白蓁蓁。
她只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像是上帝恩赐给孩子的一颗金色星星,轻易不可能被放弃。
他眼底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宝马7系里头完事儿,难舍难分的俩人终于下来,白蓁蓁又凑到了车窗前。
下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个中东人,三十几岁出头,上半身是五彩缤纷的印花衬衫,下半身是条沙滩短裤,穿着极度随意。长相不能说吃藕,只能说——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不过手上的劳力士是定制版的,定制版可不是光有钱就买得到。
他搂着出来的女人是个亚裔,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年龄估计跟白蓁蓁差不多,身体硬件可比她有看头多了。露脐装加热裤,衬得一双腿又细又长,眼形细长优雅,是颇具中国特色的瑞凤眼。
恰瓜恰到了自己人身上,白蓁蓁面上略显尴尬。沃尔纳看着那二人远去的背影,开口低低评价了一句,“他早泄。”
白蓁蓁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两个活跃气氛的人一离开,周围就陷入了沉寂,耳边只剩下嗡嗡直叫的蚊虫四下飞舞。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等到天边的月亮高高升起来,白蓁蓁拍死了手臂上第三只来造访的蚊子,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叫的人究竟什么时候到啊?”
四十五分钟早就过去了!
沃尔纳道,“不想等了?”
“蚊子老叮我。”她咕哝着,伸出挠到一片红的手臂,光洁的皮肤浮出好几个包。
“为什么它不叮你啊?难道是因为我比较甜?”
沃尔纳掏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脑海里关于自己连血都是甜的果真是个仙女之类的美好幻想。
“化妆品里有硬脂酸,你今天化了妆又喷了香氛,衣服颜色又太深,小虫子们都喜欢冲着你来。”
他的手机很快传来回应,粗略看过一眼后,他关上了敞篷盖,下一刻便倾过身来。在白蓁蓁捂着胸口一脸警惕,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情况下,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你在期待什么?他们在路上耽搁了,过来还得花不少时间,我们可以走回去。”
“呃……”
莫名有点奇怪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所谓的走,只不过是给白蓁蓁换了个人形代步工具而已。沃尔纳没让她下过地,抱起她踩着一路徐徐的晚风和被沙沙作响的叶子沿街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闲聊——大多数都是白蓁蓁叽叽喳喳一大堆他回个极其简短的嗯或者哦。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该回答什么了。白蓁蓁总是自问自答,问题还像永远问不完一样越冒越多。
“这里的建筑设计和样式看起来都很旧,可为什么瓦片和石头是崭新一片?”
“是重建的吗?重建了多少年?我看着不超过五十年?”
“嗯”
“路边的这些树叫什么啊?叶子长的好像菩提?它是菩提吗?”
“是”
“你去过中国的寺庙吗?寺庙里也种这个,剃度的和尚会在底下敲木鱼。我小时候去玩,有个脑袋圆圆的小和尚给我讲故事,讲诸般因果,讲转世轮回,长大以后他就不见了,我怀疑他涅磐了。你们西方人讲轮回吗?”
“不讲。”
“那你们讲什么?”
“讲灵魂不灭,死亡并不意味着最后的终点。”
概念上也差不多嘛。
折过一个弯,观赏用的菩提树逐渐稀疏,装潢Jing美的住宅别墅林立于此。白蓁蓁在两栋房子的门前望见了两片遥遥相对的花丛。
天真无暇的雪山玫瑰和华贵神秘的黑魔术玫瑰,白的白到晃眼,红的红到发黑。白蓁蓁张望了两下,指着那栋外形更为简约的别墅,“我猜你家的房子是种白玫瑰的那一栋。”
他的外表看着像是喜欢妖娆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