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师兄,为什么推我?”叶琼欢许多年没有这样居高临下踩着人玩过了,难得兴致颇高,“还是说,你是想和我下水牢玩玩?”
摁在他后心的只有一只手,黄衣想挣扎,却别说挣脱了,就连四肢都被牢牢绑住似的,丝毫动弹不得。
而且好痛,特别痛。黄衣终于悟到这位娇小师妹的恐怖之处,语不成句:“我不该、错了、都是因为、因为回神丹……”
“你偷了回神丹,要杀我们顶锅?”叶琼欢冷笑一声,松开摁住他后心的手,反手一耳光打过去,“好主意,了不起。”
她历来下手不加怜悯,黄衣被这一巴掌打落两颗臼齿,天旋地转,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有生以来第 一回,他感受到生命的威胁。眼前的人是真会杀了他!
“饶我一命,”黄衣口齿不清,鲜血混着断齿在口中打轱辘,“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我绝口不提、只要、饶我一命、我做什么都可以。”
太丑陋了。叶琼欢心中戾气顿起:反正眼看着魏子岚好像救不回来了,那多一个龙门山弟子为他陪葬也行。
她扬手又一个巴掌打过去,血沫四溅,黄衣那边顿时就没声了,背过气去。她还要再下手,连照轻声喝止她:“等一下。”
叶琼欢扬起脸。连照将她揪住黄衣头发的手拉开,又自顾自,用衣襟细细擦去她五指溅上的血沫。
任凭昏死过去的黄衣一头栽回岩石上。叶琼欢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第 一回在连照面前展现出这一面:以前,在小崽子面前,她都尽量避免场面变得太过血腥。
但如今她正在气头上。叶琼欢皱眉,将手抽回来:“他们是怎么对魏子岚的,我却杀个不争气的小喽啰都不行?”
“不是不行,他还有用,”无视她的火药味,连照语声平静,“再说了,杀他不用你动手。”
“有用?什么用!”叶琼欢转头,只看见水牢中漫出死寂的黑漆漆的水。
她和魏子岚算得上少年相识,虽然交情一直浮于表面,但他这么一死了之,确实让她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说实话,挺难受的。
连照看透了她所想一般,直接问:“你有没有下过这个水牢?我下过,你相信我,魏子岚说不定还有救。”
叶琼欢的脑中有一瞬间空白,她紧接着问:“还有救?”
连照“嗯”一声,笃定道:“你记不记得,我还说过我知道那水是什么东西?别着急。”
事到如今,叶琼欢没有别的选择。她退后一步,眼看着连照将半死不活黄衣重新拎起,然后将他的头用力摁进水里。
咕嘟咕嘟咕嘟。
黄衣再次死命挣扎起来,连照将他的脑袋哗啦啦拎出水面。黄衣的脸已经青红白紫一片,看起来凄惨极了,他呛水咳嗽,待到看清连照的脸,咳嗽得更厉害了。
像恨不得让自己就这样咳死过去似的。连照手指紧一紧,径直道:“能带我们去宗门吗?”
黄衣对上连照的眼睛,瑟缩了一下。他说:“宗门现在能转移的都转移走了,正一团乱。”
果然,叶琼欢早看出他是趁乱偷东西的货色了。连照沉声:“我只问你能不能。”
黄衣哭了。
他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虽然有胆谋划杀人嫁祸,却实在没见过什么世面。他哭得肝肠寸断,涕泗横流,忙不迭点头:“能、我、嗝、我带你们去,只要不杀我。”
连照未置可否,松手,示意他带路。黄衣早已晕头转向,站稳之后,足足三秒都不知该往哪里迈步。
叶琼欢本就焦急,警示地瞪他一眼。黄衣当场都被吓得腿软,竟慌不择路往连照身边躲去:“我、我想起来了,想起该往哪儿走了。”
与其说是跟着黄衣,不如说,他们三人是在沿着流水往上走。沿路洪流越来越大越来越湍急,无穷无尽,令人难以想象究竟是从什么窟窿口里涌出来的。
真是天漏了个洞不成?
很快,龙门山宗门就出现在视线边缘。果然是好运气,巨大的洪流穿宗门正殿而过,正殿柱断梁折,赫然塌陷了一大半。
整个宗门,也已经水漫金山,能看见零零落落有人还在从水里抢些什么。叶琼欢紧绷的神经有所松弛,问连照:“你要找东西?”
连照“嗯”一声,说:“先看看。”
见叶琼欢和连照都不再对他有所责难,黄衣停步,慢慢地缩到一边。叶琼欢和连照走出几步,随口问他:“就放他走?”
叶琼欢早 对黄衣没兴趣了,问这个只是出于谨慎。哪知道连照看她一眼,温温柔柔说:“放他走。我师父喜欢做好事。”
叶琼欢哑然。连照又补充一句:“速战速决,不碍事。”
没人注意到他俩靠近了宗门,连照挑了个水流稍微缓些的地方,带叶琼欢钻进正殿后的藏书阁。
他直奔立在最后的书架,将一本本厚厚的编年鉴搬下来查阅。书籍已经shi水,阅读很困难,但连照还是很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