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娘道:“这些臭男人真是不识好歹,真当咱们女人就该伺候着他,你别惯着他,他要是欺负你,就打回去,反正他现在走不了,你打了赶紧跑。”
舒宁让她的话逗笑了,解释道:“其实他也不是坏人,也是最近才受伤的。”
“我知道”何大娘道,“你们这种小年轻,刚成亲都觉得对方是好的,他呢估计是受伤了心里有落差、不平衡,但也不能拿你撒气呀。”
“男人啊,都是这些臭毛病,你别惯着他,他要好好过就过,不想过就踹了他,千万别委屈自己。”
何大娘跟舒宁聊了许久,她从前嫁了个屠户,小日子过得也幸福美满,后来那屠户发达了,嫌弃她不温柔贤惠,和别人搅在一起,何大娘一怒之下提刀砍了他一刀,逼着她丈夫签了和离书,带着小儿子来到芙蓉镇生活。
她靠卖绣帕给人接绣活赚钱养家,儿子也还算争气,在书院里读书经常得到先生的夸赞。
何大娘劝她:“姑娘家过日子,千万不要委屈自己,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事招呼一声,相互帮忙。”
舒宁让她说得泪眼婆娑,世上的人各有各的艰难,可都在奋力活着,她这才多大点事,没什么过不去的。
何大娘劝她:“豆花要趁热吃。”
舒宁擦了眼泪,破涕为笑,谢过何大娘,也不再推辞。为了答谢何大娘,她主动接了一部分她没绣完的手帕帮着绣。
何大娘大笑道:“那感情好,你们这种富贵人家的姑娘,女红都是顶好的,肯定比我绣的好。”
夜里上了灯,舒宁坐在灯下穿针引线,一丝一线在纱绢上游走,勾勒出惟妙惟肖的芙蓉花。
她的女红还算可以,祖母的绣工在扬州也小有名气,她在祖母膝下受祖母亲自指点过,手把手教出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第20章 春安
舒宁昨夜刺绣到半夜,这一觉睡得安稳,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床帐,先是愣了一会儿,而后才迷迷糊糊转醒过来。
已经搬了新住处。
舒宁转过头去,谢玉的面庞赫然映入眼帘。
面对着面,间隔着两拳距离,晨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昨夜没放床帘,此时光照在床上,看得尤为清楚。
因为昨天摔在地上磕着头,此刻他额上缠绕着一圈纱布。
昨夜睡得晚,舒宁觉得头上隐隐作痛,她并没有急于起身,而是侧身伸出手,在空中描摹谢玉的脸庞轮廓,苦中作乐。
他脸上有一层细细的汗珠,眉头紧紧锁着,好像睡得很不踏实。
舒宁正欲给他擦擦汗,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舒宁的动作,谢玉眼睑微动,舒宁忙收回手闭上眼睛,而后听见他“嘶——”地倒吸凉气的声音。
舒宁以为他是碰到了头,急忙出声:“可是头痛?”
话音刚落,突然被人扼住脖子,吓得煞白了脸,也不敢动。
谢玉厉声质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舒宁脑袋空了一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都忘了自己被他掐着这事儿:“你……你忘了?”
莫非昨天那一摔,脑子又坏了?
舒宁被掐着,小脸煞白,她抓住谢玉的手,用力挣扎拍打,才让谢玉松开手。
他如今还在受着伤,手下也不算用力,舒宁其实没觉得疼,只是他目光太过锋利,让舒宁心里犯怵,她一遍咳嗽喘气一边哭:“你又怎么了?”
谢玉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根本用不了腿,左右环顾四周,发现并不是熟悉的环境,继而狠戾的盯着舒宁,将她逼近角落,质问道:“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腿怎么了?”
一连好几个问题,处处都显示出他的防备,舒宁泪眼婆娑回答他:“我是你夫人,这里是芙蓉镇,你的腿受伤了,在这里养伤。”
“我不是应该在京城吗?”再者,他何时娶的夫人?
他尝试着回想,只觉得头疼,舒宁想伸手去查看他的情况,却被抓住了手腕,她试探着问他:“今年是哪一年?”
她那双杏眼瞪得圆圆的,粉雕玉琢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谢玉默然收回手,想了想:“熙宁二十七年。”
熙宁二十七年,他刚进入官场,还是春风得意的少年郎,父母亲人还在世,在这之前的日子,都是他努力想回到的过去。
“熙宁二十七年?”舒宁叹了口气,胡诌道:“是熙宁二十七年,我也确实是你夫人,你还要怎样?”
得到舒宁的回答,他总算确认下来,低头皱着眉,思量了片刻,回忆起那个鲜血淋漓的梦境,梦中的痛苦好像真的一样,他道:“我要回京城。”
这个梦太可怕了,可怕得跟真的一样,他要回去,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谢玉挣扎着要下床,可是他根本动不了,双腿没有知觉,只能靠手撑着活动,奋力一撑,也起不来,反倒是头疼得更厉害了。
舒宁细细观察着他的情况,好像并不是那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