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那天,孟夏带着阿兰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她们一大早出发,从西河镇坐几个小时汽车到平宁市里,再坐绿皮火车前往阳城。春节回家的人太多,孟夏只买到两张硬座。车站的人摩肩接踵,沸反盈天。两个人十指紧扣,被人流挤着向前走。孟夏时不时回头看两眼,生怕再次把阿兰弄丢。阿兰显然对这种场面十分不适应,抓着孟夏的手紧了又紧,身子紧贴着她的后背。
“别紧张,等上了车就好了。”孟夏头一偏,捏了捏阿兰的指头安慰道。
结果上了车也没好到哪儿去,仍是满满当当的人和行李。
“哎大哥让一让让我过去!”
“大姐您这别闲聊了,先让人进去!”
“妹子你这行李往里放放,挡路了!”
……诸如此类的声音伴着孩子的啼哭声在车厢里此起彼伏,冲击着人的耳鼓。过道上也站满了买了站票的旅客。
孟夏让阿兰坐在里面,以免来来往往的旅客冲撞到她。阿兰倚靠在她怀里看着窗外,孟夏摸了摸她的肩膀,笑道:“你是不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跟猫一样。”
阿兰正拽着她的手玩她的手指,闻言便不满地用力捏了捏,眉毛也跟着蹙了起来。
“好了不逗你了还不行嘛。”孟夏忍俊不禁。
火车发出轰鸣声,带着机器摩擦的声音,沿着长龙似的铁轨开动了。窗外的画面开始变换,车厢里也逐渐安静下来,但时不时地还能听到隔着大半个车厢传来的小孩的哭闹声。
“嗳,妹子你们也是回家吧,哪儿的人啊?”对面的一个大姐跟孟夏搭话,顺手递过来两个小橘子,“吃橘子,可甜了。”
孟夏试图婉拒但耐不住大姐的热情还是收下,扬着笑脸道:“谢谢您。我们回阳城。”
“哟,阳城啊,是有点远啊。旁边这是你姐姐还是妹子啊?你们这是来这儿旅游来了?”大姐手里剥着橘子皮,塞了个橘子入口。
“还行,不算太远。是我妹妹。”孟夏憋了笑,并不否认。阿兰虽然闭着眼,但并未睡着,听到“妹妹”二字不满地轻哼出声,环抱住了孟夏的腰,直往她怀里钻。孟夏被她这番动作弄得哭笑不得。
“你们姐妹俩一看就感情好。”大姐看着两人互动也乐开花,“我跟我姐年轻时也是亲昵得很,现在老了抹不开面子了哈哈。”
“您看着可年轻,哪儿老了。”孟夏笑道。
“你这妹子嘴可真甜,人又长得俊,我要是有你这个女儿,得天天跟人炫耀。”大姐乐得合不拢嘴,“嗳,你妹妹是睡着了?”
孟夏闻言低头一看,阿兰果然不动了,闭着眼睛发出绵长呼吸声,又睡着了。她先是笑着冲大姐点点头:“她最近太累了。”大姐遂安静下来。孟夏又帮阿兰调整了姿势,让她在自己怀里睡得更舒服些,然后搂住她眉头紧蹙看着窗外变换的风景。
阿兰实在反常,每天睡的次数和时间都在增加,孟夏担心她是生病了不敢告诉自己,决定回到阳城以后带她去大医院看看。不管怎样,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平平安安以后才有机会再见。孟夏在心中轻笑,阿兰都默认了她走了便不会再回来,自己心里却还存着以后再见的妄想。还有六个月,她们没剩多少时间了。
阿兰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远山在夜幕中朦朦胧胧,沿途的灯光与群星相映成趣,雪地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光辉。
“醒了?”孟夏察觉到她的动作,轻声问,她的胳膊已经麻了,稍微一动便忍不住“嘶”了一声。阿兰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将她揽在怀里帮她按捏着肩膀。
“下一站就是阳城了。我们到了以后先找个宾馆住下,明天再回我们县城。”孟夏半眯着眼睛,坐了半天火车,她也累了。
“嗯。”阿兰沉默着给她按着肩膀,两人不再说话,只等着火车进站。跟孟夏聊天的大姐早早就下了车,对面换了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拿着书在看。
到了阳城下车时,孟夏脚下有些发软,腿都僵硬了,腰背也不怎么舒服。阿兰轻扶着她的腰往前走。两人找了一圈才在一个小旅馆落脚,要的单人间,都没胃口吃饭就打算洗洗澡直接睡觉。
孟夏帮阿兰调好水温后正准备出去就被她从后一把抱住。孟夏顿时心跳如鼓,睫羽颤了颤,小声问:“怎么了?”
“……”阿兰没说话,只紧紧抱住她不撒手,下巴轻蹭着她的发顶。孟夏闭了闭眼,此刻阿兰的裸体正紧贴着她的后背,她清了一下嗓子柔声问:“你是想让我陪你洗?”
阿兰身子僵了僵,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明明她们早在学校宿舍都已经坦诚相待过,也帮对方按摩过,可眼下在这简陋逼仄的浴室里,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阿兰那张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也透着浅浅地红。花洒里涌出的水哗哗作响,流了一地,热气在室内蒸腾,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敢动,气氛一下变得暧昧起来。
“你……”孟夏刚想说什么,阿兰却突然动了,亲吻她的发顶,然后是耳朵、颈侧,再流连至下颌、侧脸和